皇帝双手接过,捧在掌心之中反反复复地看了几十遍,激动得眼圈都红了:“是定国玉,是定国玉!”
群臣闻言,忙抛下别的顾虑,齐声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帝大笑:“哈哈,你们不该贺朕,该贺大周国运昌隆!”
于是群臣三跪九叩,又贺了一遍“国运昌隆”。
欢喜过后,皇帝终于又想起了郑娴儿,脸色严肃起来:“这定国玉,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群臣听到此处,不由得也都暗暗猜疑。
莫非,是当年安平郡主从宫中带出去的?
可是当时伪帝窃国已有数月,若是定国玉尚在宫中,他如何能搜不到?
皇帝比旁人知道得多些,更是直接排除掉了这种可能性:安平郡主是假死出宫,装棺之前少不得要被宫人剥光洗净换上寿衣----哪里有机会偷什么东西出来!
事关重大,殿中所有人都在等着郑娴儿的回答。
郑娴儿却一脸茫然地看向楼阙。
定国玉?什么是定国玉?她不知道呀!
皇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立时冷了下来:“阙儿,定国玉关系到我朝国祚,你怎可随意赠与妇人!朕对你寄予厚望,你便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第129章 天作之合
楼阙缓缓跪倒,神色坦然:“父皇明鉴,儿臣从未见过定国玉,此事----与儿臣无关!”
“与你无关?”皇帝看着他,将信将疑。
楼阙向郑娴儿腰间先前挂着定国玉的位置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娴儿,那个坠子,我记得你说过是用什么绣品换的?事关重大,你把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说一遍吧,不要漏掉了什么。”
郑娴儿听他信口瞎编,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皇帝的目光又回到了郑娴儿的身上。
郑娴儿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楼阙道:“可以说吗?说完以后皇上是不是就要杀我?”
楼阙瞪了她一眼:“父皇问话,你只管实说就是,难道为了怕死就可以对父皇说谎吗!”
郑娴儿回瞪他一眼,果然回转身来,一脸气恼地抱怨道:“我哪里知道什么安国玉定国玉!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这是三年前我刚开始卖绣品的时候,有个老太婆看上了我绣的香袋又没钱买,拿那个坠子跟我换的!当时我还不乐意换呢,一块破石头,白惨惨的颜色也不好看,还不如我花一两银子买的鎏金珠串瞧着喜庆!----当是什么好东西了么?”
这番话听着似乎颇像那么回事,但皇帝始终觉得有些不信:“那个老妪,是什么来历?就算她不知道定国玉是镇国之宝,也不至于糊涂到用玉石来换一只香袋的地步!”
郑娴儿耍赖往地上一坐,一脸烦躁:“我哪里知道那个老婆子是什么来历?我只是在庙会上摆摊卖绣品而已!那时候旁边的人还都劝我不要换呢,听人说那个老婆子还用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红石头换了个只值十文钱的竹篮子,人家编篮子的大叔也不高兴跟她换啊!”
“红宝石?鸽子血?”皇帝皱眉。
郑娴儿迟疑了一下,有些失落地道:“现在想想应该是了。可是那时候我还小,又是穷人家的女儿,哪里知道什么宝石玉石的!如果我早知道这些石头值钱,我还想个法子多换她点东西呢!当时我只觉得那老婆子长得很凶,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
“还有吗?”皇帝皱眉追问。
郑娴儿低头:“我又不认识那个老婆子,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了!”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朕是在问你,还有没有什么细节忘了说的?”
“没有了。”郑娴儿坐在地上,闷闷地道。
皇帝有些失望,同时却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刚好,他的耐心也已经用完了。
刚才闹了那一场,郑娴儿早已经把先前伪装出来的高贵美艳的形象丢了个彻彻底底,恢复了市井小民的本性。
吵架骂人耍赖皮,当着皇帝的面照样横冲直撞,这才符合世人对她的想象。这副脾性配上这副容貌这副妆扮,要多违和有多违和,却偏又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皇帝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终于失望地移开了目光。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记忆中安平郡主的模样就彻底模糊掉了。
他本以为这个女子是安平的女儿,模样性情应当与安平郡主如出一辙才对,如今看来……
还是算了吧。
皇帝背转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回去,坐了下来。
宁丞相越众而出,一脸欢喜:“皇上,先前伪帝窃国,定国玉无端消失;如今圣主临朝,定国玉便又重新现世,可见这定国玉何时现世、如何现世皆是上苍意旨,非人力可为。淮阳郡君口中那位老妪只怕便是神人所化,此刻若要去寻,必定是寻不到了的。”
皇帝自称“天子”,自然是信天命的。宁丞相的这番话,说得皇帝深为赞同。
群臣知道这是最好的解释,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出来质疑。
于是片刻之后,皇帝露出了笑颜,向众人道:“都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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