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陈月洲同意,赵可就定了两套180cm尺码的深色运动衣。
穿上“校服”,赵可觉得精神放松多了,终于能够安心看书,不再有一种上刑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才坚持没多久,他发现自己就又犯浑了。
前些天看多了陈月洲的性感身姿,如今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反而满脑子都是陈月洲之前的样子。
于是,在又焦躁又纠结的一个月后,陈月洲迎来了硕士研究生的考试。
这段期间北川天天都是大阴天,每天都在飘着雨夹雪,空气湿冷,穿的再厚都觉得有些寒意。
而考试的这两天,雨夹雪终于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洋洋洒洒地落下。
赵可家的司机老家有事请假不在,陈月洲早上自己搭了滴滴去考试点。
进入考场没多久就打了铃,陈月洲刚提笔,就听坐在窗边的监考老师道:“哇,雪下得好大,北川这种不南不北的城市居然下这么大的雪,真难得。”
陈月洲闻声望向窗外。
天空是灰白色的,没有半点的蓝,漫天都是雪花在随风飞舞,世界像是蒙着一层雾,谈不上浪漫的银装素裹,只让人觉得冷冷清清。
自己刚来北川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个天气吧?
那时候,作为一个进了县城都会觉得无比繁华的乡下人,初次来到这座繁华的大城市,他惶恐不安而又充满期待。
后来,在北川医科大学读了五年的临床医学,他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即使感叹于这座城市的飞速发展,也不会再露出曾经那样兴奋的表情。
后来,因为北医对本校考研的本科分数绩点要求不高,他成绩中规中矩也拿到了保研资格,所以没参加过考研初试,直接复试就读了硕士,当时没什么本升硕的实感。
如今一眨眼,好多年了。
明明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可是就这么向外张望着,却依旧觉得陌生又孤单,一如多年前初次到来的模样。
陈月洲低下头答卷。
中午休息期间,他找到了学校的食堂坐下,点了份糖醋里脊盖饭。
这里是北川综合医疗大学,简称北综医,是一所双非医学类大学,历年高考招录分数理科最低线保持在540分之上,和北医没有可比性,但是在全国属于中等的医科大学。
如果有幸能考上这里,博士研究生考试的时候,大多数大学即使看不上他没有统招本科的经历,但看在硕士学校的面子上,也会至少对他敞开大门。
下午考试结束后,陈月洲一边出校门一边叫滴滴,却发现半天没有人接单。
等走出门才发现,大雪已经积了有大拇指的长度那么厚,原本就车满为患的校门外此刻堵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滴滴嘟嘟的喇叭声,就连附近的公交车都被堵到了百米之外。
于是,不少私家车主干脆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一边搓着手一边仰头朝校门里面望着,等看到自己孩子时,顿时激动地招招手。
“考怎么样啊?”一位父亲见到自己女儿出来,顿时兴奋地递上好几片暖宝宝,“快快快贴上,今天出门你妈就说冷,幸好我带了暖贴……”
女孩年纪看起来应该是二十七八的模样,是个大姑娘了,但脸上的表情还跟个孩子似的:“不太好,做到后面有点困……”
“没事没事,你妈和我的意思你都清楚,咱们考就图个乐子,考上了当然好,没考上也无所谓。”男人搂着自己女儿的肩膀道,“你爸你妈我们两个给你准备了房子和车子,别人考试那是为了生活,咱们考试就是追求人生价值,锦上添花的小追求而已,没考上就没考上,没必要沮丧,实在不行你要是还想上学,你不是喜欢动画吗?怎么再去学别的对不对?你不是想去日本吗?将来可以再去日本学动画对不对?”
女孩想了想:“爸。”
“啊?”男人低头看女儿。
“我饿了,你带吃的了吗?”女孩岔开话题道,“我好饿啊,考试一紧张我就饿了……”
“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是这个怪毛病,都给你带着呢。”男人道,“先上车先上车,虽然堵但是车上暖和,别冻着了,免得过几天爸给你团的旅行你就没法去了。”
陈月洲盯着这一对父女,直到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陈月洲不再去看四周的环境,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在雪地上踩出成双的脚印,满心惆怅。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在心里暗暗看不起刚才的女孩:奔三的年纪了还靠父母,把自己当个孩子似的,走上社会迟早要吃亏,要摔死!
但现在想来,他再也不会骂人了。
世人总是会责备被父母呵护在襁褓中的孩子:成年人没有成年人的样子。
可是,偶尔,自己也想……当个像她们这样没有样子的成年人。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一直一直一直都被父母深爱并保护着。
也许外人会用千言万语去诋毁,可是真正是否幸福,只有别人自己能体会到。
再说了,就像他父母说的:她不需要活着自己或者任何一个经历过风霜雪雨的人的样子,因为她只要别作死,就不会遇到和自己一样凄风苦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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