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脑海里那个她不曾告诉任何人的、反反复出现的让她恐惧的男人, 也并不是什么小时候遇到过的可怕怪叔叔,而是她的父亲江陈辉本人……
对啊,这样联系起来,一切就能想通了。
无数年前的某一天,她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离开了母亲, 来到了父亲的身边。
再之后没多久,父亲将她送入了天津某寄宿初中,很少和她见面。
再之后,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因为某个原因焦急地开车带着自己前往某个地方,途中,父亲因为某个话题对着自己吼了起来,他抬手想要打自己,自己因为恐惧缩跳下了副座,颤抖地蹲在了角落里。
就在这时,车轮垫高了一下,像是压到了某个东西,父亲气恼地下车查看,发现了那对母子的尸体。
而那时候的自己,悄悄地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正见两个黑漆漆的身影向前方逃窜着,一个男人回头,远光灯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狰狞的模样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转头再去看父亲的时候,恰好对上了那已经死去的男孩的双目。
那双没有光的眸,眼底写着无尽的绝望,空洞的模样像是要诅咒所有活着的人。
她下意识地挪开视线,才发现男孩早已没有了手臂,一地的鲜血被雨水拍打,跳跃的水滴像是生命的心跳,那血如同活物一般随着雨水向四周扩散着,仿佛要吞噬掉周围的一切。
她顿时开始发抖,胃部抽搐,低下头干呕。
那之后,她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在黑夜中向她和父亲所在的方向驶来,已经因为惊吓失去意志的她被警察姐姐搂住,对方问父亲:“这是谁的女儿?”
父亲看了自己一眼:“朋友的孩子。”
那夜过后,风平浪静,这件事原本应该就这么结束了。
可是很快地,有人带走了父亲,那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北川市各大电视台和报纸的宣传报道,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父亲被当成了杀人凶手,已经被检察院提起公诉了。
紧接着,自己被从天津带到了北川,一对老实憨厚的夫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慈祥地看着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了,知道吗?”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夫妻:“我爸爸呢?”
“你爸爸……”夫妻两人对看一眼,露出有些惋惜的目光。
“爸爸要被判刑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夫妻两人仍是没有说话。
“会判死刑吗?会被杀死吗?”见夫妻两人犹豫,她胆子大了些又问。
夫妻中的男方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柔柔的:“你想让警察叔叔放了你爸爸吗?”
“……”
“可是你不能去作证,叔叔阿姨已经向别人担保了你绝对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去作证,你是加拿大国籍也没有中国国籍,所以没有人知道你是你爸爸的女儿,既然没有人知道那刚刚好,不要去作证,跟着叔叔阿姨一辈子好好生活下去,好吗……”
她闻声,推了推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双眼:“我去做证的话,爸爸就会被释放吗?”
男人低下头,叹了声:“你去做证的话,只会成为牺牲品,你爸爸不是因为有罪被抓,是因为……”
旁边的女人拉了拉男人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看着眼前一脸沉重的夫妻二人,面无表情地眨眨眼:“我不会去作证的。”
夫妻两人顿时惊喜地抬头看着她。
她冷漠道:“因为我希望法官能让爸爸死。”
那天之后,她失忆了。
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不是因为悲伤过度,是因为不想替父亲作证。
因为恳求过无数次上帝一定要让父亲死,因为埋藏在心底的憎恨已经再也无法控制,因为只要父亲还活着她就会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所以,她干脆忘记了。
失忆前,她的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多伦多的秋天。
橘红色枫叶和波光粼粼的的安大略湖珠璧交辉,微风袭来是满树摇曳的枫红,湖面有白天鹅在嬉戏打闹。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副油画,而在那美轮美奂的画面中央,有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微笑着对着有她笑声的方向伸手:“小茵,过来,让妈妈摸摸你的脸。”
……
吕佳音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失眠,却发现实则是睡着了。
只是在这场梦境中她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让她以为自己一直都保持着清醒。
吕佳音从床上坐起来,有冰凉的泪珠从面颊上滑落,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枕头,潮湿一片。
她顿时有些颓废地蜷缩起身子,将面颊埋在双膝之间,怔怔地看着床单发呆。
为什么事到如今,会想起这些?
是上帝说:“江林茵,该到了你赎罪的时候了”吗?
借他人之手,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选择自我麻痹,将父亲推上了刑场;之后又变身为别人的孩子,让无辜的小琰替自己承受了这么多年原本属于自己的压力;再以为了弟弟的名义,伤害了喜欢自己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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