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东北朝西南,不偏离坐北朝南的大方向,又背靠青山,前方可极目远望,对于墓穴而言,此处可谓一风水宝地。
只是山顶风很大,又是寒冬腊月,四面都是呼啸的刺骨寒风。
曹劲这就开甄柔的手,将曹昕从肩輿上抱起,放到轮椅上,站在风口的位子上,替曹昕挡风道:“她已嫁给我,要上坟随时都可以,不该急于大冬天的来!你受寒怎好。”语气严厉,面露不虞。
曹昕却不以为忤,仰头直接迎上曹劲的目光,反问道:“兄长年过后就要远征,回来想必又是年末了,这便又是一年,兄长可是想这样一再拖下去?”
声音温润平和,却句句都是质问,还是毫不留情的逼问向曹劲。
甄柔一旁看得讶然。
曹劲也已经眉头直拧,只是看着幼弟清澈眸光下的执拗,到底叹息一声,走到轮椅后,推着曹昕来到墓地前,道:“我曹劲虽不敢称大丈夫,但对于你承诺的事,必会做到!我成婚之后,会带新妇来上坟。”
原来曹昕会让曹劲带她同行,竟是这样。
可为何来上坟,还需向曹昕承诺?
难道曹劲以前从不来上坟么?
而这样看来,曹劲和他的生母阳平公主关系似乎极为不睦了……?
一时间,甄柔脑海里闪过诸多疑问,却不及深思,曹劲忽然转头吩咐道:“甄女,你过来与我一起上柱香。”
“好的,夫君。”甄柔敛了心神,欠身一应。
阳平公主的墓前,熊傲已经安排人摆了供果。
甄柔从熊傲手中接过已燃好的香,立于曹劲身侧略后半步之地,双手奉香,随曹劲深深地三拜。
事毕,将香交与熊傲插入坟前土中。
曹劲看向曹昕道:“好了。山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曹昕虽已及弱冠,却因身体之故,常年离群索居。许是老话说的“相由心生”,他生的一派美少年之态,心性也跟着有几分少年人的样子,见曹劲即使上了香,还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脖子一梗,拒绝道:“你从母亲下葬于此就没来过一回,现在终于来了,却看了一眼就走。我却做不到这样,兄长你先走吧,我还要再待一会儿!”
“曹昕!”尾音未落,曹劲已是板脸,肃声一喝。
他容貌本就刚硬,刻意板脸之后,厉色骇人。
曹昕坐在轮椅上的单薄身子一颤,半晌,才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只是想再待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请求。
在兄弟两僵持之时,熊傲已带着众侍卫远远退开。
甄柔见状,心中一动,也要带着阿玉退开,却听曹劲怒道:“她生前只知道男人,累你生下来就成这样!临死前终于醒悟,却要求葬在这里,每日望着长安的方向,可有丝毫想过你?你何必硬要在此!可知一旦受寒,你身体会怎办!?”
“记住!她难产而亡,与你无关!”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影
此言一出,甄柔只觉脑中轰然一响。
今早曹劲的异样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们这些女人当真是为了男人什么都可以……她生前只知道男人……
这似乎是指阳平公主……!?
答案浮现脑中的一刹那,甄柔只觉胸口怦怦狂跳,连忙打住了念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只是思绪仍不受控制的转动,从曹劲这只言片语中,最大可能的获取信息。
曹劲似乎对其生母阳平公主有颇大的心结。
而曹劲话中的意思,是说阳平公主生前没有把孩子放在心上,死后更是一心惦记故土长安?所以阳平公主的墓要坐东北向西南,长安按方位算,正是在信都城的西南方向。
还有曹昕,他是因为阳平公主之故,才生下来天生带残……可曹昕却另外自责,阳平公主是因生他难产而亡……!?
曹劲声音入耳的短短一瞬间,甄柔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但不论揣测出的哪一个念头,似乎都是辛秘。
这些话岂是能随意听到的?
如果是已嫁进曹家五年并生儿育女的郑玲珑也还好,可她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妇,又和曹劲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甚至连名都尚未彻底做实,只怕多听这些无益!
下一个念头,甄柔猛然意识到自己走慢一步听到什么,当下一把抓住身旁阿玉的手,正要一声让“走”,不妨对上曹劲不经意瞥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曹劲目中冷芒一闪,掠过一道杀机。
甄柔浑身一冷,呆怔当场。
只在这时,一阵狂风乍起。
墓前几株红梅簌簌作响,吹得树上积雪漫天飞舞。
曹昕正欲说话,卷着雪的冷空气灌进口鼻,他顿时一阵猛烈咳嗽,又是昨日那般撕心裂肺,咳得人心惊。
曹劲再顾不得一时未留意被甄柔听见的话,他宽袖一展,伸到曹昕跟前为他挡风雪,另一手轻拍曹昕后背为他顺气,语气却越发冷硬,道:“你身体虚弱,这里不宜久留!”
一句话落下,不容人置喙,就扬声令道:“熊傲,抬四公子回去!”说时,弯腰抱起曹昕,让他坐回肩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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