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刻已经有人捧着铜壶上来,主宾一起投壶为乐。
玩了几把之后,外面的天色堪堪暗了下来,而公子嘉和公子婴的肚子也饿了。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有些时候,天还黑的比较晚。等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也饥肠辘辘。
幸好此刻左尹令人把那些铜壶箭矢等物收拾起来,让竖仆们把美食美酒都抬上来。
装着鲜美鳖汤的陶鼎摆上来,鲜香从陶鼎里飘出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屈襄笑请两位客人享用美食,另外叫人让舞乐上来。
以舞乐佐食,这是贵族们不可缺少的东西,也是主人款待客人的礼数。
屈眳让身边的婢女往自己漆杯里倒酒。
婢女穿着绣衣,低眉顺眼持起长杓,温顺的替他在漆杯里斟酒。
屈眳抬手正要把漆耳杯拿起来,无意一抬头,看到鱼贯而入的舞伎时,顿时僵住了。
领头的舞伎巧笑嫣然,身着一袭白衣白裙。她身量在几个舞伎里,堪称高挑,甚至甩过其他人半个脑袋有余。
熟悉的俏丽眉眼,即使敷上了□□,却依然能瞧出她原来的美艳模样。
坐在竹帘后的乐人们奏乐,舞伎们开始起舞。
这次的舞蹈不同于他们之前看到的,颇为新颖。
舞伎们依然是谦卑的模样,哪怕微笑也不免带了几分怯弱,倒是领头的那个,舞姿身形甚美,神采飞扬,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谦卑,尤其双眼,在烛火下亮的惊人,莫名的吸引人视线。
长袖飘扬,踩着乐声的节奏,旋转扬袖长袖,她纤弱婉转,柔韧的细细纤腰款款摆动,带动了妙曼的身躯。
妖娆款款,投出去的长袖划出妖娆多情的反弧度,舞伎转身去,长袖落下,刹那间回眸浅笑,眉眼间的艳光倾泻而出。
长袖落下,遮掩了那倾泻而出的妩媚多情,她纤腰款摆,侧首过去,已经是和方才格外不同的含蓄风情。
刹那间绽放的艳姿,如刀篆刻在木板上,刻在观舞人的眼里心上。
一时之间,室内没有人动面前的美酒美食,皆盯着那个领头的舞伎。
舞伎回首,身形一跃,纤纤足尖点地,长袖扬摆,遮挡住她的半张容貌,只余那双顾盼生辉的双眼。
屈眳双眼紧紧盯着她,见她仅以足尖点地,嫣然一笑,回转过身去,又是一副娇俏的模样。
“咚。”漆杯砸落到漆案上的声音将屈眳的注意拉回来。
他回首看,见到自己的父亲双眼紧紧盯住那个为首的女子,手里的漆杯已经掉落,却还不察觉。
一舞毕,半夏照着以前排练的最后舞蹈动作,略略低身,眉眼含笑,游步入帷。
炽热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到帷幕之后,室内有短暂的静谧。
屈眳看见公子嘉和公子婴,目光痴痴,依然看着那名女子消失的方向。
他心绪繁杂,定定看了好会,终于开口,“吾子……”
他这一声终于打破了诡异的静谧,原本呆滞的宾客终于回神。
公子婴一面借着饮酒来遮掩自己的失态,一面谈起方才的舞乐,“果然美,”所有的话,到了此刻都说不出来,“美,甚美!”
公子嘉和公子婴相处不来,但在此时,却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他依然失神落魄,心思还在方才的舞乐,还有那个人身上。
“公子,方才之舞乐,比起郑国……何如?”屈襄问。
郑乐在诸国之中名声甚大,甚至舞乐也很是出名,郑女多情妩媚,不少郑女出现在贵族的宴会上。
“美……”公子嘉张了张口,却也只能从嘴里吐出这么一个字。
公子嘉按捺下问左尹讨要方才那个舞伎的冲动,那个舞伎在几个舞伎里头,哪怕一样的妆容和装束,她也依然亮彩夺目。
似乎只让人看得见她,也只能看得到她。
那些郑女,又怎能比得上她!
只可惜如此出色的人,就算是左尹,恐怕也不一定会痛快赠予他人。
公子嘉心绪涌动,匆忙拿起之前放置在漆案上的耳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屈襄点点头,一旁的婢女过来,将之前他失手打翻了的耳杯收拾干净,重新斟酒。
屈襄从婢女的手中接过耳杯,浅酌一口。他再次看向帷帐那边,眸光沉沉。
摆在面前的酒食似乎没了太多的吸引力,公子嘉和公子婴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低头饮酒吃肉。
屈眳从方才迷炫中清醒过来,看到两位宾客面上的惊艳和痴迷神色,以及他们几次的欲言又止。
他低头狠狠灌了自己满满一耳杯的酒。
“左尹,方才领舞的女子……”公子婴开口道。
公子婴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多少想要试试。
屈眳眼神不善,他看向屈襄,屈襄神情似笑非笑,“请。”
屈襄嘴里说着,拿起斟得满满的耳杯。
公子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他连忙持起耳杯,和屈襄一礼,把那酒给灌下去。
屈眳冷眼看着,招手让竖仆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竖仆垂首而去,不多时,抬上来的酒,就是楚国烈酒楚沥。楚沥下肚,甚至还没有喝上一半,公子婴和公子嘉便有些不胜酒力,只好低头吃些东西,缓一缓那酒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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