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乐事,不过与深爱之人长相厮守,日常温存,同时也不忘时吵时闹作辅,如此而已。
月老庙建成消息传来那一日,花穆儿与杨穆儿同时肚痛,她们羊水流了一地。
玉禅王叫人带稳婆来的时候,再三嘱咐不要找姓谢的稳婆。
谢稳婆可是国都里最好的稳婆,在她接生多年里,还没有过难产的情况,她手底下出来的孩子从来都是健健康康。
在国都,谢稳婆只给达官贵人接生,王爷为什么还特意嘱咐不找她呢?
底下人虽然很不解,但是仍去找了另一个靠得住的稳婆。
“王妃,深呼吸,不要急,慢慢来……”
花穆儿抓着手里能摸到的一切,痛得太阳穴边的青筋暴起,她努力深呼吸,疼痛感一点儿也没减少,像是灵魂被剥离,她大脑空白一片,只是一个劲地叫“启由,启由……”,叫得声嘶力竭。
玉禅王在门外等,她的叫声是那样凄厉。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他紧张得攥紧了拳头,浑身冒汗。
不一会儿,他后背的衣衫浸染了一大片汗水。
穆儿在叫他,需要他陪在身边。
他强撑着要进去……
稳婆转头吩咐丫鬟去端热水拿剪刀,准备绸布之类的东西,一看到王爷听到王妃的叫喊声就有进屋的趋势,立马拦住玉禅王:“王爷,你不能进去,生孩子晦气,你身份高贵,可染不得一丁点!”
换了一个稳婆,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出一辙。
屋里花穆儿眼泪流个不停,哭腔越来越重:“荆启由,好痛,好痛!”
玉禅王听着就心口发紧,他挥开稳婆进了屋:“做好你的本分,其他与你无关。”
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他竟说了同样的话。
眼下他顾不上是不是处于轮回之中,他迫切地想陪在穆儿身边。
一进屋就看到花穆儿满头大汗,痛得痉挛,神色极其痛苦。
那痛苦的神色……他压住心底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穆儿,你抓住我的手……”
玉禅王话音未落,花穆儿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掌心里,尽管生疼,但他没有松开她的手。
“穆儿,我在身边,不用怕。”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是个小王爷!”
玉禅王听着稳婆的呼喊,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低头去察看穆儿,只见她紧闭双眼,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
毫无生气。
与此同时,她那用指尖戳他掌心的手,一寸一寸慢慢松了……
玉禅王整个人滞了下,然后手微微颤抖,忙着去握住她松掉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推攘几下,哑着嗓音叫道:“穆儿,穆儿,你睁开眼……别闹了……”
听到声响,稳婆一手抱着血淋淋的孩子,另一手要去探花穆儿的气,被翠烟抢先一步,扑到花穆儿旁侧。
翠烟颤巍巍地伸手去探花穆儿的鼻息。
“王爷,王妃她……没气了……”
玉禅王怔住,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行清泪却抢先一步流下来。
穆儿她……
这是永远离他而去了吗?
☆、大团圆
“没气了”
稳婆瞬间变了脸色,把孩子塞给身旁的人,不信邪地递出食指去探花穆儿的鼻息,不信邪地翻拣她的眼皮。
她无力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神志恍惚:“真的没气了……真的死了……”
玉禅王为这一天的到来做了近一年的心理准备,他表现得很平静,因为他答应过穆儿,所以没有迁怒于任何人,可是眼中的泪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揽过穆儿的头,右手抓住她冰凉的手,努力想要暖热她……
尽管翠烟这时应保持理智,安排人众事宜,可她一想起小姐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忍不住泪流满面:“王爷,王妃她……”
玉禅王喝止道:“不要说话!”
四下噤了声,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王爷都这般发话了,于是没一个敢做出大动作敢大喘气。
猛地,玉禅王全身一震,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
就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束光……他低头正视花穆儿的脸,眼见她动了动眼皮,悠悠醒转来……
“穆儿,穆儿……”
玉禅王想起上一世她也有过一次回光返照,顿时僵住了,不敢再多抱期待。
谁知花穆儿抬手拨开面颊被汗泅湿的发丝,看清是他的那一刻,喜形于色,语带雀跃:“启由,我回来了!”
我活着回来了……
玉禅王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的那般紧。
新建起来的月老庙气派又庄严,大门前摆了一层又一层的木架,木架上面系着层层叠叠的红绸。
大厅里云雾缭绕,红烛映照,犄角旮旯都积满了光亮。
一波又一波的人挤破脑袋也要来上香,都期望月老能给自己个儿安排一段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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