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骤然静了下来,周深深坐在位置上,回想着前一刻自己的失态,不觉有些后悔。
窗外的天阳光普照,室内开着暖气,空调风呼呼地吹着,吹到她的脸上身上,周深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感冒愈发严重了,她抽了张面纸擤了擤鼻涕,顿感四肢无力,跌坐进扶手椅上。
阳光照射进窗棂,明晃而刺眼的光线映射在玻璃上,撞进她的眼底,周深深微闭着眼睛,一阵热意流淌下来。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脑海,她没有片刻犹豫,拿起话筒拨出电话。
不过半晌,人事部的主管吴越敲响门板。
周深深听到动静,在里头平静地回,“请进。”
吴越拿着一份材料走了进来,见到周深深,将文件搁置在桌前,“周总,这是你要的。”
说完这番话,她仍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周深深,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
周深深之前一直在忙工作的事,这会儿见人进门,头也没抬地将文件接过,哗啦啦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复又将文件递还给对方。
吴越低头敛眉地接过,二话不说便退了出去。
大门合上,周深深爽快地抬起头,心底闪现过报复后的快感,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好消息通知萧括。
本以为这事到此便算是结束了,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当她视察工作时,经过高子振的办公间,见到他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在位置上。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仔细瞧了一番,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底下一行人见她怒气冲冲地从车间出来,直奔三楼行政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周深深怎么能不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白纸黑字签下的辞退书居然不奏效!
饱含着一腔愤懑,周深深走进人事部办公间,吴越正好在和下属交代工作,抬头见到她进门,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同事,周深深进门时偶有下属和她打招呼,她却一概不回,开门见山地直呼吴越的大名。
吴越今年四十有二,要说比她还大一轮多,可是周深深却半点面子也不给,只道:“吴经理,昨天我签的那份文件是不作数吗?为什么今天高子振还在公司上班?”
她情绪激动,声音高扬,一时间引来前后办公室其他同事纷纷侧目。
吴越脸上不见丁点慌张神色,只淡然笑说:“周总,这是冯总的意思,我昨天忙,也忘了告诉你了……”
“冯总打来电话,交代我辞退高经理这事先搁置下来,特地叮嘱我让我务必不要冲动。”
这是在拿她的上级来压她了?
周深深再单纯也不会蠢到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这会儿定了定心神,挑了挑眉反问她:“冯总?哪个冯总?”
吴越仍是笑道:“是我口误了,应该说是冯育国冯董才是。”
*
一连数日,罗筱晓每天晚上准时准点地守在酒吧里等待萧括的现身。
说来也怪,两人除却之前在健身室里仅有的几次攀谈,以及之后她提出请求,希望他能够挪出一晚上的时间陪她参加一场晚宴,除此之外,他们的关系与陌生人无异。
但是偏巧,仅凭着这么屈指可数的接触,罗筱晓像是认定了萧括似的,决定开启苦情倒追之路。
尽管萧括早已表明心态,对她不感兴趣,但是这人就像听不懂人话,起初不过三天两头地过来看看,近来这一周天天光顾,搞得酒吧里其他服务生都认识她了。
这天上班,萧括在更衣室里换衣服,里头还坐着两个一起上班的同事。
同事见他进来,热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半开玩笑地问他:“小萧,今天那个短发美女还来吗?”
萧括无声地笑着回应,不打算解释。
旁边一人附和说,“欸,你小子好福气,我看那妞第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个有家底的!”说着,拿手比了比,问一旁的人,“你瞧见没有,她那只表,少说也值六位数!”
“真的假的?!”旁边的人讶然,回头又对萧括笑说:“小萧,有这门路下回不要忘了给哥们儿介绍介绍。”
萧括换好了衣服,一语不发地将行李袋放进衣橱,上了锁,静静地退出门。
另外两人自讨没趣地面面相觑,瞥眼瞧着他离开的方向,嘲讽说:“嘁……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是出来卖的!假清高!”
萧括走进吧台时,另一位同事已经摆好酒杯准备调酒,见他过来,朝他扬了扬手。
“欸……我听老板说,这两天准备帮你转正了,恭喜啊!”
萧括淡淡地报以一笑,拿起干净的布开始擦拭杯子。
酒吧内灯光交错,音乐声响起,渐渐覆盖周遭人群的脚步声,谈话声以及嬉闹声。
萧括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不约片刻,身后的同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说:“找你的。”
一想到又是罗筱晓,他头也不抬地将杯子一一摆好,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予。
音乐持续不断,吧台前时而有三三俩俩的人走过,那道立在他身前的人影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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