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充满了欺骗与背叛,唯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即便身居冷宫受人欺凌,却仍对我痴心不改,我赵廉临死之时有你陪伴已是大幸,若是再让我寻回皇儿,以后到地下见了赵家列祖列宗,我也能有交待了……
第二日中宫来人又召见太子,宋屻波过去便见宓秋寒得意非凡的一张脸,
“母后有何事如此欢喜?”
宓秋寒喜道,
“好孩子,你可知今日赵廉派了保寿那老狗来说些什么?”
宋屻波眉头高高挑起,
“现下他还有甚可说的?”
宓秋寒道,
“赵廉言道他时日无多,担心你不能应对繁重如山的国事,不能对付那些个猾如狐,贪如狼的臣公,打算亲自指点你!”
“哦,是么?”
宋屻波皱眉道,
“母后,这其中怕是有诈,他可是明明知晓我……”
宓秋寒冷笑道,
“他自是一清二楚,不过我告诉他,若是他肯一心教导你上位,我便让方慕华给他陪葬,若是不然……哼!我便将方慕华扔入市井,从此乞讨为生!他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女人在身边,他不答应也要答应!”
宋屻波闻言点头道,
“即是有母后牵制他,儿臣便放心了!”
当下与宓秋寒去见赵廉,宋屻波瞧了一眼呆坐在一旁的方慕华,又瞧了瞧她与赵廉紧紧拉在一处的手,跪下行礼道,
“父皇,儿臣瞧着父皇今日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看来御医所用之药极是对症,想来父皇康复之日必不远矣!”
赵廉冷冷哼道,
“你也不必惺惺作态,假的便是假的,学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宋屻波笑道,
“父皇,此言甚是有理,假就是假真便是真,真的有时会变做假,但那假却永远不是真!”
“哼!你明白就好!”
赵廉恨恨瞪了宓秋寒一眼,吩咐道,
“来人!摆驾御书房!”
赵廉强撑了病体坐在御案前头,指点着宋屻波翻看奏折,宓秋寒却是退到内室端坐在软之上隔着珠帘盯着赵廉。
赵廉看着宋屻波打开奏折一目十行,看过之后甩到了一旁,便示意一旁的保寿取了折子过来给自己看,看过之后便开口问道,
“以你之见这折子有何不妥当之处?”
宋屻波嗤笑道,
“什么火凤祥瑞,不惧火焰,涅槃而生,有羽翅金光闪闪自带霞花……这些个官儿成日里无所事事事,不知好好整治一方百姓,满世界寻什么祥瑞,待到治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之时,再来跟本宫谈祥瑞之事吧!”
赵廉点了点头手指头在桌面之上轻点,
“你瞧得很是明白,不过你可知这沙州阿喀尔鲁乃是一处荒原不毛之地,那里每年都是半年雨水半年干旱。干旱时土地成沙,雨水时又泛滥成灾,治下百姓能有裹腹之物已是不错,却是交不起朝廷赋税,眼看秋收已过,那阿喀尔鲁今年的赋税定额无法完成,因而才有这献祥瑞之举……”
宋屻波闻言目光炯炯又从那保寿手中将奏折要了回来,仔仔细细看过之后便起身向赵廉行礼道,
“是儿臣太过武断,谢父皇指点!”
赵廉点了点头抚着下颌胡须道,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
宋屻波应道,
“即是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为治下百姓张目乃是为官者应做之事,赋税不能完成有天灾便说天灾,有人祸便说人祸,不可合这什么子虚乌有的祥瑞顶事,这折子儿自是要申斥一番,再派命沙州州府仔细核查,下旨宽免税赋又或开粮赈灾!”
宓秋寒一派上位只会争权夺利,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个个尸位素餐,赋税只管收取自是不管百姓能不能上缴,下头陈情的折子看也不看便打了回去。
这阿喀尔鲁的县官儿也是没法子,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求请朝廷减免赋税。
“嗯……”
赵廉点了点头却见宋屻波转头又叫来门口的小太监。
“去户部调取沙州阿喀尔鲁每年赋税纪录,本宫要仔细查阅!”
赵廉问道,
“你这又是为何?”
宋屻波道,
“若是那沙州阿喀尔鲁真有这般情形,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儿臣想调取前头记录仔细查看,再叫来户部几位主事,看看是否需调整阿喀尔鲁赋税……”
“嗯……”
赵廉点了点头道,
“你能这样勤勉,朕甚是欣慰……”
两人接着瞧下一本折子,看过奏折又低声讨论一番,因着每一封折子都要说上许久,不知不觉已是华灯初上时,那御案上的折子也未见减少几份。
宓秋寒初时还兴致勃勃看两人你来我往,待坐上了三个时辰,终是觉着厌烦了,便打了一个哈欠在珠帘后头娇笑道,
“陛下身子虚弱,已是强撑了这许久,依臣妾今儿就到这处,明儿再接着看吧!”
宋屻波闻言摇头道,
“母后不知,这些折子里头大多已是积压两个月之久,再拖下去下面人便真不知应如何办事了!趁着这几日父皇精神尚好,还是多批一些好!”
赵廉也点头冲着她冷冷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国家,这偌大的国家一日不可无主,多少事儿都要天子一言而决,真以为朕只会坐在那金銮殿上耍威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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