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宝左右瞧了瞧,却是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老头儿的大腿,朝天打了一个响便哭了起来,
“爹啊!爹啊……我回来瞧您老人家了!”
那老头儿原睡得好好地,被侯德宝这么一嗓子弄得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过来低头一瞧,却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抱着他叫爹。
老头儿遭家中大难,神智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先是愣了愣,歪着脑袋打量了侯德宝半晌,
“你……”
侯德宝哭道,
“爹啊!我是您儿子啊!”
他那脸上脏得一塌糊涂,老头看了半天好像才醒过神儿来,抱着侯德宝哭了起来,
“小二啊!你……你可回来了!”
他自大儿子一家葬身火海,便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心中唯有念着离家的小儿子可寄托,日日坐在门前幻想着儿子能回转家门,现下突然有一个人到了面前叫爹,他也分不清这是真,还是在梦里想见!
眼前这个人瞧着眉眼好像有那么几分相似,却又好像半点不似,老头儿暗想,
我儿离家这么多年,容貌总归要有些变化的,心中实在想儿心切,便自家在那容貌上加了几分,不像也像了!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
侯德宝做戏自是做全套的,抱着老头儿哭道,
“爹啊!我好想你啊……爹啊!儿子回来了!”
“父子”俩在这处抱头痛苦,倒真是情真意切,哭声震天,小乞丐那里还不明白侯德宝的打算,不由翻了翻白眼立在一旁心中暗道,
“这死老鬼莫非有乱认人的毛病,前头要认我做徒弟,后头又要认个老头儿做爹,赶明儿莫不是还要在外头拉一个娘回来?”
侯德宝一转头正瞧见小乞丐冲他翻白眼,暗暗瞪他一眼,起身过来拉了小乞丐道,
“爹啊!这是您孙子……”
“啊……”
小乞丐闻言冲他怒目而视,老头儿却是乐开了花伸手去拉小乞丐的手,
“孙子……这是我孙子……”
小乞丐冲着侯德宝龇牙,侯德宝却是笑眯眯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头,伏下身在他耳边悄悄道,
“臭小子,这卧龙镇里多是相识的乡邻故旧,我们两个外人要在这处落脚,容易被人怀疑,最好便是能隐身在百姓家中,你若是还想在这处呆下去便给我识相些,这老头儿胡子一大把了,你叫一声阿爷也不吃亏,难道你还要乞讨一辈子么!”
说罢暗暗一捏小乞丐的肩头,趁他痛得一咧嘴时,后头膝盖骨一抵,小乞丐扑嗵一声跪到台阶上头,疼得他那眼泪儿都快下来,
“好孩子,快叫阿爷!”
小乞丐咬着牙还要硬撑却被侯德宝又一下打在后脑上头,
“阿……阿爷!”
莫名其妙竟做了人家孙子!小乞丐气得咬牙切齿,侯德宝这时那里管他,过来扶了老头儿道,
“爹……爹……我们回屋里说话!”
老头儿听了忙点头道,
“好好好!回屋说话,回屋说话!”
这厢欢喜得胡子连抖,一手拉了小乞丐一手拉了侯德宝便进去院子。侯德宝冲小乞丐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回身关上了大门。
两人进到这院子里头来,瞧着眼前的房子却都是吃了一惊,
“这……这……这房子跟外头破庙也差不了多少吧!”
这房子先头受过火烧,一大半的屋顶都塌了,只剩下一小半儿还勉强支撑着,院子里头一片凌乱,破砖烂瓦堆了一地,四处一片残败。
老头儿领了他们往偏房去,两人进去一看,那里头有只得一个空架的床,上头没有幔帐,铺了补丁叠补丁的一块布在稻草上头用来睡人。
床旁边用破砖支了一个灶,上头放着个陶罐子,想来是平时煮食之处,屋子里头又暗又潮,一股子怪味儿弥漫。
老头儿这时才发觉自家这处实在不能见人,不由搓手道,
“儿啊!前头房子烧塌了,爹也没钱修,这几年也是越发的懒了,也没有收拾收拾,倒让你回来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侯德宝与小乞丐没想到这老头儿虽是有个家但倒与他们在外头做乞丐一般惨,不由心头有些发酸,侯德宝笑着应道,
“爹说那里话来,那有儿子嫌爹的,您瞧瞧儿子如今这样儿,还怕爹爹您瞧不上儿子呢!”
老头儿一手拉了侯德宝一手拉了小乞丐,
“好孩子,爹前头是因着你大哥他们去了,你又没有回来,心里挂念着你们无心做事,现下你回来了,爹便重拾我们老宋家的手艺,担了担子出去卖,总能养活我儿我孙子的!”
侯德宝见这老头一副颤巍巍都站不住的样儿,还想着做活养活儿孙,任是他久历江湖见惯世事也忍不住鼻头发酸,抬手抹了一把脸道,
“爹……爹……那能还让您操劳,应让儿子来供养您才是!”
老头儿听了喜道,
“果然是当了爹的人,懂事儿了,当年你便不愿跟爹学做饼,一心要出去闯荡才离家的,如今是想通了,愿意做啦?”
侯德宝点头道,
“爹……前头是儿子不听话,出去吃了苦头,如今知道错了,儿子跟着您学手艺,以后我来养您!”
老头儿听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抱过一旁站着的小乞丐拍着他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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