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芜被他戳醒了,迷蒙着眼睛望了他一眼,困倦的慵懒和被吵醒后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像一头睡不醒的小鹿,毫无防备的样子叫慕云期心底狠狠一颤,差点涌出一股冲动给她盖好被子拍拍她让她不用走了就在这里好好睡……
当然他的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毕竟男女大防,他不能坏了这小丫头的声誉。于是他将百里芜从榻上挖出来,搁在地上,然后看着她揉着眼睛哼唧哼唧地走了。
这一晚上,慕云期躺在百里芜沾过的龙榻,翻来覆去地过了好久才入睡,梦里百里芜还在他龙榻上面上蹿下跳。
第二天慕云期想找百里芜问问昨天晚上她到底做了什么,可百里芜却躲着不肯见他,连吃饭也不露面,饿了去御膳房偷东西吃。
她如此反常,让慕云期怀疑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事,怕他责骂才不敢见他。
而百里芜这边,她入宫这么久第一次抑郁了。
她无意间知道了慕云期的身世,他竟然不是太后亲生的,而且听太后和李嬷嬷话里的意思,慕云期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对比下来,太后想要除掉自己是小事,想要换掉慕云期的皇位才是大事。
而太后口中的“百里菁”,百里芜也是知道的,她是前任云蒙谷谷主的女儿,是师父的师妹,每年师父都会带百里芜去给她的墓上添新土,但却从未讲过她的故事。
为什么慕云期会是百里菁的孩子呢?
是不是她听错了?
百里芜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慕云期这件事,若是自己听错了,岂不是在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
百里芜不主动出现,慕云期就很难找到她。这么找找藏藏地过了两天,慕云期干脆不找了,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摆在那里守株待兔。
他就不信这个小馋猫不上钩?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百里芜闻着味就出现了,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陛下,你一人吃的完么?”
“这是朕给你准备的。”慕云期瞄了一眼凳子,示意她坐下来吃。
百里芜看看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又看看慕云期,心中自然知晓慕云期在打什么算盘,可又实在耐不住美食的诱惑,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坐了下来。
果然,她刚坐下吃了没几口,慕云期就迫不及待地问她:“那天晚上,你在寿康宫到底听到了什么?”
百里芜头也不抬:“什么寿康宫?”
慕云期见百里芜居然跟他装傻,于是毫不犹豫地拆穿:“那天晚上追你的是寿康宫的侍卫,你口中的‘那俩老娘们’,不会有一个是朕的母后吧。”
百里芜筷子一顿,而后夹了一口菜放在嘴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慕云期暂时没有计较她对母后不尊敬的称呼,接着问:“那另一个呢?”
百里芜这会儿还算配合:“是李嬷嬷。”
慕云期一听到李嬷嬷,便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前几日百里芜中毒的事情,李嬷嬷虽说洗脱了嫌疑,但是慕云期总觉得她还是有问题的。
如今李嬷嬷居然还能出入寿康宫,说明他的怀疑不无可能。
“那你都听到了什么?”慕云期循循善诱,“不要有顾虑,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
百里芜抬头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扒饭。
这还是慕云期第一次见百里芜有心事,往日里她没心没肺,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忌什么尊卑礼数,可如今她眼神挣扎躲避,明显是在为难。
她这个样子,让慕云期心中的猜测更深:“你既不想说,那朕问你答,可好?”
百里芜想了想,点了点头。
慕云期于是将他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你偷听到的事情,是不是与你中毒有关?”
百里芜明显有些惊讶,显然是他猜对了。
慕云期心中一沉:“是太后和李嬷嬷做的吗?”
“好像是。”
“那她们是不是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嗯。”
“什么计划?”
“太后说过几日要去拜佛,你会跟着一起去,然后在外面安排人把我除掉。”
百里芜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可慕云期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虽然一开始就怀疑百里芜中毒是太后所为,但还是抱了一半的希望,希望这件事是别人所谓,与太后无关。
可现在百里芜的话,让慕云期心里越来越害怕,他害怕百里芜说的是真的。
百里芜偷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明显受到了打击:如今只是听到太后要害她便是这般不能接受,若是再将另一件事情告诉他,怕是他便要如老太医一边,捂着心口梗过去了吧。
于是她安慰他道:“都是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叫小事?
不过目前百里芜说的话,慕云期也不能全信,毕竟百里芜说的是养育自己长大的母后,他也不能只听百里芜的一面之词,便信了母后是下毒的指使者。
百里芜见慕云期好半响都没说话,约莫也能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毕竟在他心中,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而自己不过才与他认识了没几个月,他又怎么会全然相信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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