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硕红的太阳渐渐落入西山,半,赶紧去熬药才是正事。
可偏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昆山雪凰的鸣叫。
几人望去,只见那白色的凤凰乘风而来,灵动的双翼划破夜色,那颜色白的宛如是昙花。而令孤雁几人惊讶的是,昆山雪凰竟是将墨漓带过来了。
孤雁这一瞬终于炸毛,破口大骂起来:“滚滚出钟山去再跟我师妹牵扯不清我就杀了你还有你、昆山雪凰你个吃里扒外的黑凤受伤的时候你不送她回来,却把外人给带过来了,我真该拔光你的毛”
昆山雪凰不以为意的鸣了几声,振翅而起,落在百里九歌的身旁,体贴的探向她。
“凰儿,我没事。”百里九歌虚弱的笑了笑,这会儿体内正源源不断的流进鬼医渡来的内力,她觉得好多了,抬手抚了抚昆山雪凰的喙,接着望向墨漓。
隔着十几尺的距离,视线交错,在这凄迷月色下如解不开的线绳般痴缠。百里九歌蓦然有些呼吸不畅,只觉得墨漓看她的目光太过绵软细腻,仿佛是要将她受的伤全转到他身上似的。她看得出来,他自责、挂念、心痛、却又在极力压制着心绪
终是说道:“我放心不下你。”
就是这一句话,让百里九歌全然震住,只觉得月色一片炫白,心底的喜悦止也止不住的冒出来。
门口的孤雁却是完全无法再忍受了,眼看着就要冲过来将赶人时,忽的被屋里的人推了下。
是子祈,从他的身边挤出了屋子,打着哈欠抱怨道:“好不容易睡个觉结果被吵醒了孤雁大叔,你没事干堵着门干什么别告诉我大晚上的有人来找茬,我先看看是哪条道上”戛然而止。
子祈倒吸凉气,石化了般的杵在门边,无与伦比的惊愕。
“你、你”她瞪着墨漓,因着惊讶而声音拔得很高。
几人收了声,不解的望着子祈。
只听她激动的、却又跃跃欲试的问着:“墨漓”
百里九歌大吃一惊。怎么,子祈还识得墨漓嘛
她下意识的盯着墨漓,却见他亦是紧紧的盯着子祈,像是在判断什么,眼底流光莫测,终是平静无澜的说道:“你是莫非是子祈”
“是我啊”子祈狂呼着,竟是奔了过去,飞扑进墨漓的怀里。
这一刻百里九歌愕然的说不出话,脑中如塞满了浆糊般,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
子祈尖细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激动:“墨漓,真的是墨漓,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好几年没见了,还以为你会认不得我”
墨漓微笑,竟是自然而然的抚上子祈的头,便扶了墨漓回到马车之中,瞪了百里九歌一眼,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那马车远去了,车中人却掀开了窗帘,幽月般的眸中有着牵念的目光,穿过重重夜色,与百里九歌目送的视线痴缠。
这一瞬,她心思一动,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很暖很暖,亦如身上还存留着鹤氅的余温和昙花的幽香,丝丝缕缕的盘绕在周身,虽是浅淡的仿佛琢磨不定,却又会在不经意间牢牢的种入她的心田,开出倾世桃花,再不能割舍
可是忽然,一道思绪划过脑海,百里九歌这才惊觉,自己此刻毕竟是黑凤的模样,为何墨漓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九歌”难道真如鸨妈妈说的一般,墨漓识破她了
小脸倏地红如石榴,眼下墨漓也走了,百里九歌直想破罐子破摔。
后来,夜色渐渐深了。
百里九歌换回了一袭红衣,贴好了人皮面具,在朝都的长街上一路走过。
街上已然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值夜的更夫正敲着铜锣,巡视街道。
百里九歌仰望着满出几个字:“一直以来都辛苦夫人了。”
霍氏素来专情而重情,此刻听了这样情深意重的话语,瞬间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抹着眼泪笑道:“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出身微寒,那时老爷力排众议娶了妾身,即便后来得知妾身生不出一儿半女,却还是对妾身专宠有加。”她说得柔肠百结,主动又投进殷左相的怀中,哭道:“放眼朝都,那些不如老爷位高的官员都是三妻四妾,可老爷却一直以来只有妾身一个老爷,您可知妾身不论做什么都不辛苦,因为妾身根本无法回报您对妾身的恩宠啊”
霍氏哭得如沾露的海棠,眼泪打湿了殷左相的衣襟。
他蓦然仰天长叹,有酸风灌进眼底,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强迫自己不要多说,要赶紧去皇宫上谏。
于是缓缓推开了霍氏,笑着安慰了几句,又柔和的和殷烈火说了些体己话,接着嘱咐家里的下人们要好好照顾霍氏和殷烈火,这之后才登上辇车,往宫中去了。
百里九歌也在旁看着,殷左相和霍氏的情意令她忽的想到了孟复和红绡,这一刻心口如被锤子重重击过一般,痛得呼吸蓦止。
红绡、孟复为何那般矢志不渝的一对人儿,却无法成为眷属,反倒要死在卑劣之人的手中自己素来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正道,可却为何苦命鸳鸯要共赴黄泉,而败类们却还过得逍遥
小手不由的握紧,百里九歌真恨不得把天空给撕开,看老天爷的眼睛长哪里去了。也因着这会儿心绪翻滚,而没有注意到殷烈火的神色。
殷烈火正望着远去的辇车,一颗心在被不安的感觉侵蚀。方才父亲的举止太过怪异,竟是令她觉得,那像是在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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