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着,玉楼随手抖开了那一方手帕,这手帕倒是寻常。粉白色的帕子,只在一角有一树杏花,旁边有蚊蝇大小的字迹‘玉楼人醉杏花天’。这可了不得!这句诗里嵌了玉楼的名字,所以玉楼好些私密物件上都会有这个,好似一个徽记一般的。
如此说来,这手帕的主人也就呼之欲出了,宝茹颇为惊讶道:“不是说不知人家是圆的还是扁的么?怎得就能拿出这个了,你该不是没与我说实话罢!”
玉楼心里也是好生惊讶,这手帕确实是她的不假,但是她心里大为摇头——她可不认得什么李诚赵诚的!只是摇到一半她又迟疑了,因为她知道这帕子是怎么回事了!
事情还要说到赏梅会那一日,她和宝茹等人在梅园各处玩耍,她确实是不见了一方帕子!她当时是与同学掣花签,她是输了的,便与众人去折一枝梅花来,只是事后才发现遗落了一方帕子。
这样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方帕子谁知道是谁的,能有什么事。但是一旦被个登徒子拾到了,可就不得了了,不说上门打扰,威胁勒索这样的龌龊事。只是背后编排些香艳的话儿,也足够难受。这一日梅园又是人多眼杂的,多得是闲杂人等,实在不能不防。
玉楼虽说没心没肺,但是这些分寸还是有的,当时便寻了借口离了众人,返回原路去寻找。只是来来回回走了三遍那路,却还是连帕子影子也没寻到。后头女孩子又催促得急——已经到了回去的辰光了,梅园也要闭园了。
本就急躁,这般催促之下更是难以仔细周全了。情急之下,只能应答众人,跟着众人一起出了园子,假装这事儿是从没发生过的——她心中还嘀咕:总不能自己就是这般运道差的罢!偏偏就会被这一方帕子害着。
她就是这般‘天下太平’的性子,弄到没得法子了,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好似这般就真的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之后一些日子,果然也没因为这帕子闹出什么风波——她开头还担心过来着。她渐渐放下心来。再到今日,她已经很不记得这事了,一开始见这帕子她还想不起来历,要不是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只怕她还能自己都懵懵懂懂。
只是玉楼这样不放在心上,而另一个当事人李诚却不是这样了,他是太放在心上了。那一日他一眼认准了玉楼,别的人就再看不进眼里了,那一群公子少爷四处游玩,也是借着游园的名义品评各家小姐罢了。和外头的登徒子只有一处不同,他们不会乱嚼舌根,看过后一番赞赏,但绝对不会往外头宣扬,对这些女孩子的名声造成麻烦。
李诚不参与这些,反而找了个借口推拒,然后便小厮也不带,只一个人在宝茹她们玩儿的那一带徘徊。他倒是好运气,真等到了玉楼落单,只带着小丫鬟折梅花的时候。只是这时候他又没得勇气了上前了,只敢远远地坠在女孩子后头。
直到玉楼回了女孩子堆中,这才又十分地扼腕叹息。他正十分沮丧地站在玉楼折梅花的树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方失落在草丛里的手帕。小心地捡起来,他当时是有心还给玉楼的,暗自盘算这般就能与玉楼搭上话了。
只是天不凑巧,等到他急匆匆地拿了帕子要去寻人,女孩子却不再原处了,玉楼也在那一路上去找帕子了——可不就是恰好错过了么!最后李诚只能带着这一方帕子十分失落地离了梅园。
宝茹看着玉楼陷入沉思的样子,心里知道这里头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但也不欲追究——这样私密的事情,朋友要是自己说了,她自然会听,但是不说的话,她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
只不过她到底免不了打趣一番道:“却不知这方帕子是何时遗落的,仿佛那戏文里唱的一般,‘佳人遗帕惹相思’,与如今情境如何相似!那李家公子既钟情于你,偏又拾到了你的帕子,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宝茹不知自己这番话会如何一语中的和铁口直断,前头说的全中,后头的话也确实预兆了‘缘分’二字。谁能想到,这时候她从来没听说的‘李诚’这名字,会真成了姐妹打趣玉楼最多的词儿。
也只能说人间真有缘分,不然怎偏偏遇着他。
第78章思之念之
“‘谁能思不歌?谁能饥不食?日冥当户倚,惆怅底不忆?’我总归觉得先贤作诗,不过‘有感而发’四字罢了。最初诗句不过是民间庶民,为事而歌,为情而歌。以《诗经》之高远深邃,无所不包,无处不动人,也不过就是民歌集录而成。后来又有许多诗篇,有大气磅礴者,有婉约清丽者,有哲思深邃者,有字字精工者,但于我而言,除《诗经》外只爱《乐府》罢了。”
徐娘子在书厅前对众女孩侃侃而谈,若说以前她们学诗是从‘理性’上来,熟背字句,详说解释。这时候就是‘感性’上认知了,《乐府》她们是早就学过的,但这时候来学就不是像原先一般,掰开揉碎了句子,然后一首首来讲解了。
而是放在一起来说,说的随性,旁征博引,有时甚至不只是《乐府》了。原来学的好的自然能解其中趣味,甚至引用之中不需徐娘子说出,下意识的自己就能脱口而出了——这不仅要熟悉,还要自己也心有所感才行。
徐娘子的学生大多都是基础好的,至于灵气就更不要说了,很快就随着徐娘子带着诗意的吟诵,沉浸到了风花雪月的讲解之中——可能只除了玉楼吧!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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