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嫁个门户相当的,就算有一日丈夫真心不再,她还能守着财产、儿女和门楣过活。
至于入赘,郑卓倒是成了上上之选了,但是不能够——姚员外始终记得郑卓父亲的恩情,怎能让恩人绝后!这一点横亘在他心里,让他只能一直挑剔,他并不能应下这一桩婚事!
只是没想到郑卓却说话了,他语音不高,但显然这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中间没一点停顿道:“伯父不用忧虑!我自愿为宝姐儿入赘姚家,从此以后自然一举一动自在姚家,并不用烦扰往后如何!”
郑卓这一句话也不长,但其中意思大家都是立刻知道了。是的,少年人的几句话如何肯相信,就算他是真心实意的,也难免以后不变。但是入赘的确是最大的保障了,入赘的男子从此以后受制于女子。
这世间男子于情爱多是容易心志不坚,但是他们往往要自问‘想不想’与‘能不能’,绝大多数男子都想的。至于能不能自然就因人而异了,或者没得钱财,或是家族规矩沉重,或是老婆强悍等等。入赘也是这个作用,不管他们想不想,至少他们是‘不能’了!
姚员外这时候终于有些动容的模样,捻了捻胡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儿女都是债!卓哥儿你可知你是你父亲唯一的骨血!若是真的这般了,我以后哪里有颜面见你父亲!收了这念头罢!”
说着又道:“不瞒你说了,我与你伯母也是有打算为宝姐儿招赘的,只是挑不到合适的人选,不然怎会拖延到今日!你本来是顶好的人选,若能招你入赘,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一想到你父亲,我就不能这般做了——唉!你和宝姐儿差些缘分!”
宝茹在一旁已经惊呆了,她可从不知家里打算给她招赘,而郑卓居然还有入赘她家的打算——这些她可全然不知。从郑卓开口说入赘时她就不能思考了,再到姚员外说话,宝茹总算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再不争取些什么,那么就真如姚员外所说‘差些缘分’了。
宝茹立刻站到了堂前,道:“爹!娘!你们不必多说了!我自有我的心意,无论如何我是要与郑哥哥一起的,你们不消劝说。我只问爹爹一句,您可会罔顾我的心意?我敢说除他之外我不嫁别个!”
宝茹刻意说得干脆果决,她不是要气姚员外姚太太,只不过故意说的严重。她心知他们拗不过自己,只要自己铁了心,那么无论多艰难的抉择,最后依旧只能是答应。虽然听来倒成了不孝女了,但这世间多少儿女,都是这般让父母妥协的——仗着自己是他们心爱的。
姚员外果然被宝茹一席话说得动摇——表现为十分生气起来。只是他生气能如何,他从来没动过宝茹一个手指头,这会子难道能动手?最后竟只能话也说不出来,摔了一个茶杯了事。甚至那茶杯也不敢发狠了摔,宝茹还在堂前,若是被碎瓷溅着了该如何?
姚太太连忙安抚住了姚员外,她倒是没那么生气——郑卓既然已经提出了要入赘,这正合她的心意。她不是姚员外,有那份恩情,所以行动掣肘,她想的自然这也没什么不好,是正正合适呢!
只是表面上她还要表现一番,于是瞪了宝茹一眼道:“怎么说话!这是你爹呢!又不是仇人。况且你这些年学的规矩礼仪去了哪里?这样大咧咧就说嫁人的,还像不像个闺阁里的姐儿!这是你能说的么!你先回你房里去,先把《女诫》抄写三遍与我看。”
宝茹哪里肯,这时候她正焦急,也察觉不到姚太太话语里的回护和软化。于是也像郑卓一般跪倒在了堂前,也不说话,倒是有一股你们不答应我就在这儿不回去的架势。
姚太太没想到女儿这就犯倔了,这时候偏不识好歹起来,于是对廖婆子道:“还看着做什么!还不送姐儿回房,这些事该是她来知道的么!”
廖婆子会意,立刻带着另一个妇女扶着宝茹站了起来,把着宝茹的手臂就要送她回自己房里。宝茹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愿意也要去,不愿意也要去了,心中不甘,只是拼命回头看。但是除此之外竟什么也不能做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做不来泼妇一般挣扎或是高声的样子来。
更何况那般做就真是与父母对着干了,事情就真无转圜的余地了——心脏仿佛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只能惶惶地寄托于郑卓的坚持和姚员外终究会心软,但是她心中也有一个坚持,那就是绝不答应别的婚事就是,总归父母是做不来硬逼自己就范的事来的。只是这也是最后最坏的打算了,她并不想与一直疼爱自己的亲人这般对立。
见宝茹终于被拉走,姚员外忍不住高声道:“所以说生养女儿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向着别人家!”
姚员外是这时候少见的不‘重男轻女’的父亲了,平常不知炫耀了多少回自家女儿顶得上百个男儿,这一回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被气着了。
只是这样生气有什么用!宝茹有一点是没想错的,那就是姚员外是绝不会罔顾她的心意的。虽然这样生气,但是宝茹说出那番话以后,姚员外即使心里再难以抉择,只怕也会让郑卓做他女婿了——问题只是嫁出宝茹,还是招赘郑卓。
气过之后再见郑卓还跪在地上,心里到底不落忍,甩手道:“还这样跪着做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子,还真能罚你么!”
郑卓了解姚员外的为人,知道这时候再跪着只怕他会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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