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遗憾,只道:“我看哪一个都好!还是伯母替我挑吧,您是看老了人的,再看出一朵花儿来,我小孩子一个又哪里能越得过您。”
宝茹对这样挑丫鬟什么的却是没兴致,干脆让白嫂代劳——反正她又不会给宝茹家挑些不能用的。
白嫂听了宝茹的奉承自然受用,当即指了队末的两个小姑娘道:“这两个吧,性子最是老实温驯,虽然年纪小,但也在我家调.教半年了,什么活计都能上手。”
那蔡老三的小女儿名叫冬儿,此时正懊悔地咬着嘴唇。她后悔刚刚没求一求宝茹,她一眼看出宝茹是个心软的,反正她家买丫鬟也是两个,自己的姐姐年纪也不是特别大,人家也不一定非要两个七八岁的啊。只不过她还是犹豫了,她怕自己自作主张惹恼了白嫂,而宝茹家又不肯要七八岁以外的丫鬟,那她和姐姐以后如何在白嫂手下讨生活。
可是她还是后悔了,她本来就知宝茹家是好人家,刚刚就听那婆子说了这是一户积善之家,家境殷实,家风淳朴,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她们这些小丫鬟最好就是去这样的人家。
高门大户规矩森严,她们这样外头买的多是做粗活洒扫,一辈子不仅是奴婢,还要被其他奴仆欺侮。可若是那等最末等的人家,家里只一二个仆人,主妇都是格外精明的,买个小丫鬟来,使劲使唤,日子辛苦是小事,等到长大出落就再被卖一次。十七八的黄花闺女自然比七八岁的小姑娘值钱,不仅能把当初的花费赚来,这些年吃饭穿衣的花用只怕也能得到,可不是白赚了使唤这些年。
只是买这些黄花闺女做什么,要么是行院里,要么是谁家要童养媳,要么是哪个能做女孩子爷爷的要买个妾来,都不是什么好去处。
而刚刚白嫂给宝茹指的两个女孩子却是白嫂平日最喜欢的两个,早说会给她俩找个好去处,还让别个和她们学,听话做事她也会给别人找一样的好去处。这一回却让她们去宝茹家,可见宝茹家真是难得的好人家了。
不提蔡冬儿如何后悔,姚太太和宝茹都对白嫂挑的人没什么意见,直接就点了头。只是不能这就领着人就走,虽然在时人眼里丫鬟和物件没什么两样,但其实还是有很多差别的。
白嫂除了把两个女孩子的卖身契转给姚太太外,还拿出了另外一份契约,大意是说她将这两个女孩子转给姚家的意思,不只是她与姚太太要签字,那两个女孩子也要按指印。
宝茹在她们拟定契约的时候顺手拿了那两张卖身契来看,她从没见过这个,家里众人的卖身契姚太太又不会拿出来让她随意摆弄。上头格式很严格的,不只有女孩子的父母的姓名指印,还有见证人之类的。
宝茹又想起卖身葬父的桥段,忍不住问白嫂:“这样的卖身契一定要父母签字画押么?我倒是见有些人在市场上自卖自身呢,这能成么?”
白嫂正把契书上的墨吹干,听了宝茹的话笑着答道:“宝姐儿可真机灵,今日第一回见着卖身契就能问这话,比好多人都强呢!良民买卖自然不是那般容易,若是家里一应嫡亲长辈俱无了的倒是能自卖自身,但若是父母爷奶在的却是不成,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身可是归父母所有,何谈自卖自身,且没那资格!”
‘这才对啊!’宝茹忍不住心中点头。这是她一直疑惑过的一件事,她一直觉得这里有很不合理的地方,有人能自卖自身,也有人能被父母卖了。那这两者起冲突的时候怎么办,譬如有的继母要卖了丈夫女儿,这女儿若是想着你反正容不下我,我自卖自身还能攒些私房,然后自卖自身了——这可以吗?这不是有矛盾了么。
说是买丫鬟比买物件要麻烦,其实也没麻烦到哪里去,等到姚太太给白嫂称出十两银子,两个女孩子就给姚太太和宝茹磕了两个头,这就算是成了。
这两个女孩子的身价是一个五两,很正常的身价银子。七八岁的女孩子没什么身价,一般就是三四两,能卖五两还是白嫂挑的人好,又调.教过的缘故。等女孩子长到十五六才真是能卖钱的时候,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不是为了使唤,都是为了买个通房妾室之类的。价格差距很大,少的二三十两,多的话譬如那扬州专门调.教出来做妾室的瘦马,少则一百两上下,多则上千两也不是没有。
这样的差距就罢了,毕竟扬州瘦马十分讲究,往往那些人贩子挑选就十分严格了,拣择出来的是面目清秀以上。然后还要依据先天条件分为三六九等。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最早则不让识字——如今也要习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
最让宝茹觉得畸形的是良家妇女竟然远不如风尘女子身价,虽然宝茹觉得买卖人口都是不好的,她只是觉得这其中隐含的社会现状很败坏罢了。若是一个黄花闺女三十多两可以买来,她若在妓院呆些时日,有人赎身,那么立刻身价高出十倍不止。
只是不管宝茹此时如何思绪纷纷都与现实没得关系,姚太太付过银子便带着这两个小女孩回了纸札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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