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时间处处与咱们为难,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爹这次就是将灵州各县的宗门门人联络到一起,准备清明后在各地同时起兵,到时这里就不能呆了。”
云小鱼听得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喃喃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百姓积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那天门口的情景你也见到了。我们回来的路上,看见村里又饿死了不少人。本来去年就赶上天灾,租税又如此之重:都是死路一条,换做是你,你反不反?”
“这租税到底有多重,难道交完租税,老百姓都没钱吃饭了么?”
“私田一亩,收租有一石的,有五斗的,十倍二十倍于官税—这还只是地租。除了地租之外还要交税纳粮。其实原本税并没有那么重,至少比租少得多,但去年以来,官府打着朝廷扩充军费的旗号,随便找个借口就收税,如今的税跟租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了。”
“那辛苦劳作一年,不是一点也剩不下了?”
宗子孝喟叹不语。
“租税这么重,朝廷难道就不说管管么?”
“乱收租税的并不是天子,而是隔在天子和百姓之间的层层贪官污吏。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天子想管也有心无力,更何况他也未必想管。”
云小鱼听得无奈,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不错,若换了我,拼死也是要反的。”
房门这时忽然被人“哐啷”一声撞开了,吓得云小鱼一激灵,宗子孝立刻起身护在了云小鱼身前,却见闯进来的人是杨绻。
只见杨绻满头大汗嘴唇发白,气喘道:“二爷,出事了!”
宗子孝厉声问道:“什么事?”
杨绻颤声道:“就刚才,宗家门老百姓共计三百多人去县衙门请愿,因年前赶上大旱收成少,粮食又全部交了租,大伙儿请求县衙跟朝廷奏请发救济粮。谁知那吃了屎的县太爷说大伙儿放屁哪有大旱,说去年县衙院里的树上还结果子呢!结果激怒了众人,当场就把那县太爷打死了!他们还放火烧了县衙,衙门里的人已经逃向灵州府禀报去了!现在外面乱了套,老爷下令说让二爷马上准备出兵!”
云小鱼听得脸色煞白,宗子孝走出屋外,果然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熊熊烈火烧红了大半个夜空,空中火星飞窜,满是焦灰的味道。
宗子孝只看了一眼,便对云小鱼道:“你现在去主院找我娘,快去!”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跟杨绻匆匆离去。
这一切来得突然,云小鱼手脚冰凉,脑中一时空白一片。但她还是立刻回到房间,飞速地抓了几件换洗衣服,又把自己的重要私物装好,打了个包裹背在身后,离开偏院向楚菁娥所在主院疾步奔去。
宗家门民众向官府请愿不成并火烧县衙的事,瞬间点燃了早已潜藏在灵州民间的众怒,如星火燎原般,就在短短几日内灵州反对官府的各路起义军纷纷揭竿四起。
在宗子忠和宗子孝的坚持下,本来打算清明后出兵的宗九,率领宗门门众提前起事了。
圣祖557年春分后,一场浩大的民间暴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迅速燃遍了整个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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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大典后,李仕明回继续编撰《史稿全库》,但他的心却无法像刚时那样平静:云小鱼至今下落不明,而他却对此毫无办法,这令他他每日忧心忡忡,整个人也变得愈加沉默。
但因为他钻研的个性以及独到的见解,徐暮秋对他很是欣赏,他把李仕明招到自己门下,对他耐心指导、颇为信任,不久李仕明就已独挡一面,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转眼就到了草长莺飞的三月,虽然清早的窗棂上依然挂着寒露,但是窗外柳枝吐出嫩芽,百花含苞待放,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风中终于是有些暖意了。
这一日李仕明坐在听雨斋中看书,明晃晃的日光撒了一地,晃得他有些困倦,正想着眯一会儿,淮胜这时走进房来:“大人,门外有个人找您。他说他叫王二。”
李仕明登时一激灵,起身急问道:“他说他叫什么?”
“他说他叫王二。”
李仕明面露喜色:“快带他进来!”
淮胜赶忙出去,片刻带了个人进来。这人身穿长袍,手扣一顶皮帽,细眼圆脸,嘴上即使不笑,眼里也总带着一股笑么滋儿的神色,不是王二是谁?
李仕明大喜,迎上前道:“竟然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来来,快坐。”说着吩咐淮胜去沏了壶热茶,把王二带到桌边让他坐下。
王二也是满脸喜色,他把帽子放在桌上,环视李仕明的房间,啧啧赞道:“李公子,你换了个地方,这房间的摆设布置还有官衔却是一点儿没变呐!”
李仕明忍不住笑问道:“宫里戒备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王二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李仕明闻言大笑道:“你也是一点没变啊!”
王二感慨道:“自从我回到东陵,每日做梦都想再见到你和长志,还有……还有云姑娘。可惜自顾不暇,如今总算站住了脚,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因为我知道找到李公子你,就等于找到他俩了。”
李仕明听到此话笑容微敛,这时淮胜正好把茶端了上来,李仕明看淮胜给王二倒茶,沉默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王二看见李仕明神色微变,不禁问道:“如今长志在朝中任镇东将军,这我已经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云姑娘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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