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久,任丰年便愈发熟悉宫里的生活。仿佛真儿个与家里无甚差别。但她心里也明白,只有把自己关在飞游宫里,才能活得轻松,而一出宫门,各样风雨便扑面而来。
七月中旬是她的生辰,任丰年头一个在宫里过的生辰,却没法好生操办。一来,她并无那样的兴趣,若是请的皆是她不愿见的,那还不若不要过。二来,身为宫妃,她也不能请家人进宫看她。
陛下倒是安抚她道:“你若想见,朕便下旨召你家人入宫。”
任丰年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在长安的家人,除了外祖父母,便是表哥他们。虽也是至亲,她却也并不想把他们召来宫里。到底多少心里话,不对着娘亲也说不出口,何苦白叫人跑一趟,活活受了罪去。
她摇摇头,很乖的靠在他肩上道:“你陪着我一道就好,我就很开心了。”
他亲亲她的面颊说好。
到了生辰那日,天气已然闷热起来,外头的光射到宫殿里头,都叫人觉着灼热。任丰年穿好轻薄漂亮的衣裳,唇上涂了淡淡的水红色,眼似水杏一般,晃荡着脚在殿里等他。她想了想,知晓他有时爱吃酒,于品酒上十分在行,不过却十分克制,一般时候很少碰,便又叫人备了酒。
她还年轻,也没有多重视自家的生辰,但不好生过着,又总觉着少了些甚么。这几日,宫里的妃嫔有许多皆给她送了礼儿,但她也没怎么看,皆叫人归了类送到库房里头去。
于这些,她也并非十分经心。只总有人爱用名贵的东西讨好她。那些东西皆是金光闪闪的,叫人一看就能识出贵重来。
这些妃子那般自信的样子,仿佛她的眼皮子就有多浅似的。她也晓得,自己出生很一般,大约在她们眼里,自己便是见到权财便移不开步,带着土气的女人。
然而任丰年十分不给面子,东家送的玉镯,她转增给西家,北家送的头钗,她又送给东家。她觉得这样便很好,大家都有礼得,落的一片欢喜,不是极好的。
她等了半日,却仍不曾见到人。转眼却听闻襄妃在御花园里散步时,生生呕出了鲜血,当场昏迷不醒。
任丰年站在殿前,轻声问阿莲:“陛下呢?他去哪里了。”
阿莲上前答道:“奴婢不知。”
任丰年嗯一声,又道:“也罢,那我去瞧瞧襄妃罢。”
阿莲迟疑道:“襄妃也许昏迷着,您去了,也未必见着人。”
任丰年就当没听到,仍旧穿好衣裳,去了襄妃宫里。她也不想扮贤惠,只若襄妃真儿个病重咳血了,不去瞧瞧也有些对不起良心。到底她们也无仇怨,最多便是看她不爽罢了。
任丰年到了宫门外下地,还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给她开门。开门的是两个小太监,跪在地上给她请安。任丰年进去了,才发觉一众妃嫔皆在里头等着,皆沉肃着脸细细说话。
大家见她来了,便齐齐起身行礼。
任丰年叫免礼,又问她们:“襄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现下情况如何?”
庄嫔道:“只晓得襄妃姐姐着了暑气,大抵身子本就弱些,又有忧思多虑,才呕了血。现下连药也不肯吃,喂上两口便要吐。只陛下进去瞧她了,大约有陛下在,襄妃姐姐也能吃进些药。”
任丰年摸摸光滑的指甲盖,嗯一声,边吃茶并不曾再说话。过了许久,众人都沉默坐着。毕竟宝妃来了,谁也不肯先说话,明显人家便是不想与她们有关系,凑上去还怕给下了面子。
任丰年也觉得尴尬,啜了口茶润润嗓子,开口道:“诸位如此关心襄妃姐姐,叫本宫实在感动。”
庄嫔笑道:“在这宫里,姐妹们自当互相扶持体恤。”
任丰年掀了眼皮瞧她,嗯一声道:“庄嫔果真贤淑。”
这位娘娘夸人的时候,一张漂亮的脸也是散漫的样子,一看便不是真心的。这就叫庄嫔觉得十分尴尬了。
任丰年觉得无聊,又开口问道:“诸位这几月都在做甚呢?本宫有时觉着没趣的很,想同你们取取经。”
众人:“…………”您都没趣,咱们哪里会有趣?谁不晓得陛下几乎日日都要在您那头,连陛下都没趣,宫里还有甚么有趣?啊?!
然而并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敢把话同任丰年说出来,大家自然是要装作一副淡静欢喜的样子,叫宝妃瞧出怨气,岂不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个贵人上前道:“臣妾也无甚可做的,不过是在屋里侍弄些花草,再做些针线。借娘娘的福,倒是有几分悠闲日子。”
任丰年就当没听到她话里的幽怨,也笑笑道:“成,那你便多侍弄侍弄,清心静气,也是难得。”说罢,带着百无聊赖的眼神,又看相其余人。
一众妃妾给她看得几颗心一道砰砰乱跳,合着宝妃觉得无聊,便强行要她们讲话……
众人悉悉索索的,一个轮一个讲起来,有爱写字的,爱画画的,还有爱绣花的,横竖翻来覆去皆是这么些东西。
快轮到苏绣的时候,任丰年十分无聊的叫停了。她一双杏眼看到苏绣,便没什么表示地移开眼,只当没看到。
这苏绣本是襄妃族人,不过只是分支的女儿,也说不得多亲近。只多少算是一个家族的姐妹,襄妃采选时,便刻意留了她。苏绣中选后,便一直留在怡宁宫里,大多时皆在服侍襄妃,日日去襄妃宫里请安,说奉承话与她解闷。
她日日在琢磨怎么通过襄妃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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