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路家这样在长安不起眼的小官家,都要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得严丝合缝。
第二日,任丰年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她昨日没怎么睡着,一直想着旧年的事,翻来覆去的想。
她同路齐婷一道用了膳。这些日子,路齐婷的性子倒是沉默许多,不像从前一般开怀了。任丰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由,只不过也不愿多问罢了。
路齐婷忽地开口了:“阿辞可知,昨儿个发生了甚么大事儿?”
任丰年哪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儿,她素来是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性子,再多的事情与她无关的,都懒得打听,捂着耳朵只作不知呢。
路齐婷难得露出奇怪的神情,道:“上元节宫里头不是摆了宴么?先帝驾崩不过三月,宫里也不能大肆铺张,不过是做点素宴,几个得脸的大臣围着陛下说些国情罢了。”
“听闻有人揭举说镇国公府上大肆饮宴,嘉和郡主更是铺张浪费,才刚出一月便穿上华府,吃上荤腥,请来了闺中好友赏舞作乐。不知怎的倒是给外人知晓了,这才乘着素宴报给了圣人。”
“圣人当时便有些不悦,命人去彻查此事。”
任丰年拿勺子一点点挖着豆腐酪,迷茫着眼睛顺从问道:“然后怎么了?”
路齐婷抿嘴道:“听闻圣人下旨,褫夺了嘉和郡主的封号和郡主之位。如今大约只好叫她张姑娘了。”
任丰年哦一声:“那是她自己作死,咱们小心着些便是了。”
路齐婷知晓任想容是给张姑娘弄死的,也知道任丰年有多伤怀于此事,故而一得了消息,便把张姑娘被贬的事情说与她听。不成想任丰年倒是反应不大。
任丰年倒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面上平静些罢了。她不知道圣人是为了她才这般作为,还是她自作多情,或许那人只是借此事杀鸡儆猴呢?任丰年纠结半日,想想又觉得没趣,她都撂下那些话了,他这样尊贵的人,怎会继续喜欢她?他不要面子的啊。
又过了半月,任丰年和路氏也要启程离开。
按说任豪开春便要上浩水县任职,任丰年母女应该先去那头,只到底路氏都来了长安,若是不去婆家走访一番,到底是不合道理,到时给人说起闲话便不成了。
到了任家,难得只见满园萧萧瑟瑟,原本满是生气的院子也变得十分冷清。一问之下,路氏才知是当家主母周氏生了场大病,如今卧病在床两个月了,也不见好,子孙皆被要求轮流在床前服侍。
任丰年挑眉,这周氏真厉害,得个病比先帝驾崩还要有气势,直接令整个院子都萧索的不成。
原本路氏身为大儿媳,最是理应在病床前尽孝的,只她身份特殊,如今又当上了七品官太太,任二奶奶和任三奶奶皆待她十分热络,只说外头天寒地冻的,她又周遭劳顿,理应以热水烫身,用花露洗漱,香脂裹身再谈旁的。
路氏也不曾推拒,连带着任丰年享福去了。路氏到底与这两人相处数年,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两位可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能叫她们这般殷勤定然是有事所求了。
果然当晚任三奶奶就来了路氏房里,面上带着笑容,只说明日她来带路氏去老太太房里瞧瞧,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几年间家里发生的大事小事皆翻了个底朝天。路氏只在一旁听着浅笑应和,也不大评论些甚么。
然后任三奶奶就走了。
任丰年在一旁边写大字儿便听她胡扯八道,听她扯完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任三奶奶从前可最是刁钻刻薄,如今见了她娘倒像是煨灶猫似的,她心下便有些奇怪。
路氏倒是淡然笑笑,也不曾多说什么,她心里盘算了几个由头,具体为了什么,就要等任二奶奶来了才知晓了。
果真不出路氏所料,任二奶奶隔一大早,克着路氏起床的点儿便提着裙子麻溜的来了花厅,坐下吃茶。这位任二奶奶长相老成,容长的脸蛋上嵌了对儿细眼,唇瓣薄薄的,一看便是嘴皮子利索的样子。
任丰年想起任三奶奶来,这位不但嘴皮子利索,说话还有点刻薄,样貌倒是比任二奶奶瞧着讨喜,面盘圆圆的,嘴角有一颗痣,老人皆说嘴角有痣好口福呢,任三奶奶也确实,一顿饭能吃下大半只蹄髈,叫长辈瞧了也胃口大开,故而一向比任二奶奶更得周氏青眼些。
任二奶奶和任三奶奶原先还算是一对好姐俩,为甚么?因为有路氏在啊!在她们看来,路氏才是外人,才是最居心不良的坏种,故而从前话里话外的针头皆对着路氏扎,两人倒是王八对绿豆乐呵成一团。可路氏向来柔韧得很,从来不搭理她们,能让的也都让了,而到了后头,路氏去了平遥。没了能同仇敌忾的外人,本就有些龃龉的两人,自然不比从前友道。
待路氏给青杳扶着出来,任二奶奶才拍着大腿哭起来。
任丰年进来时,便听见任二奶奶的糙嗓子里发出悲怆忽高忽低的哭声,愣是把周遭人都哭的一愣一愣的。
“可怜吾儿啊!他还这般年轻,如今已是同半个废人无异了!大嫂您说我过这半辈子容易么?把姐弟俩拉扯的这般大,一个个的……一个个的不叫我省心!”
任丰年这才知晓,是任二奶奶的独子,任禄年,跟着人跑商,结果被主家坑了,如今给打得半死不活的,有进气没出气了。就是因为这个,周氏也给气病了,如今二媳妇三媳妇,都不愿瞧见。
“大嫂有所不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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