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远,观望着在这片灯光映照下纷飞闪耀的小雪花。
“这辈子最难忘的,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老家下的那场大雪。您盘腿在炕上纳鞋垫,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堆雪人。”
“嗯,那个时候哥哥还在老家呢。”
“那一年那场雪下得好大啊,深的地方能没过我膝盖。哥哥捏出一个小雪球,在雪地上滚啊滚啊,滚得超级大,比当时的我还要高。我们还管您要了胡萝卜做成雪人鼻子,扒拉两颗石头做成雪人眼睛。”
“我说哥哥,这个雪人还没有嘴巴呢,哥哥就偷偷摸摸摘光了您好不容易养活的那盆报春花的叶子,在雪人脸上贴成一个大大的笑脸。”李轻舟发自内心笑了一声,“因为这,您还罚他跪了半天小黑屋。”
“但是从那年以后,咱们这里就再也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
飘雪寒夜,微光之下,她的神情很快晦暗下来,十分压抑地绷紧唇角,最终还是没忍住向下压去。她皱着眉,眼眶里早已蓄满却迟迟不肯掉落的眼泪,似乎在表达她不满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崩溃。
良久的自我对峙后,李轻舟眨了下眼,眼泪终于得以落下。
她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是颤抖的哭腔——
“其实时间过去越久,我就越觉得那是一场梦啊,只是一场梦。”
“我总觉得您还没有离开我,还在老家住着,每天和其他老奶奶在街边巷口坐成一圈话家常。天快黑的时候,您总是迈着蹒跚的脚步背着漫天夕阳四处寻我回家吃饭。”
“我记得太清楚了,您的背佝偻着,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找到我的时候总会笑着对我说,果冻呀,我们回家吃饭饭啦。”
“我那时候不懂事,总是故意躲着您,故意让您多走好多好多路,故意等到您捶着腰叹气的时候才出现在您面前。”
“可您还是对我笑啊……”
话及此,眼前忽然陷入黑暗。李轻舟缓下因情绪起伏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沿着石碑的边缘缓缓摸上去——手机没电关机了。
就在旁边,而她却第一次在黑夜中,失去了对光明的向往。
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颓丧地靠着奶奶的墓碑,过了很久很久,她像是终于冷静下来——
“可是我后来回去过好多次,走过您当初找我所走的每一条街,每一道小巷,我顿足顾盼,等了很久很久,却再也没有见到您。”
“那时候我终于知道,原来我真的在做梦啊。”
一梦三年。
黑暗中,她看不见不远处掉光树叶的枝桠在夜风中压抑地挥舞;看不见细小的雪花逐渐飘成鹅毛,落到碑上,洇出浅显的痕迹;她也看不见,不知何时,那个一整晚未曾给她发来半条消息的少年,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定定,饱含深情。
少年抬手拭了拭微泛水光的眼角,悄悄蹲下来,将伞打得低了些。
离开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司机小哥放倒了座椅在车里呼呼大睡,李轻舟敲响第三遍车窗时他才惊醒,搓了把脸清醒了下,开车锁让她上车,问道:“几点了?”
李轻舟看了眼连接好充电宝的手机,开口是一腔浓重的鼻音:“三点十二。”
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刻。
小哥发动起车利落地掉头,上路,习惯性看了眼后视镜,又问:“去机场?”
李轻舟摇摇头:“您随便找个酒店宾馆的把我放下就行。”
这一番情感抒发又笑又哭,真是令她浑身疲惫,眼睛也不断叫嚣着酸涩。
李轻舟使劲眨了下眼,坚持着。她打开微信,不下十人以不同的方式给她发来生日祝福,上下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她想看到的那个人。
“姑娘,你还别说,”小哥忽然想起什么,笑道,“还真有跟你一样大半夜上山的人,那会你刚进去不久,后头来了辆的士,车上下来一大小伙。”
李轻舟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长得可高,穿得跟你挺像,”小哥从后视镜仔细瞧了她一眼,“别是你们家亲戚啊,不打个电话问问?”
亲戚?
李轻舟首先想到了李江陵,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应该不知道才对。连琴佅都不知道的事,更别说他了……除非莫安嘴上说着不会出卖她,但实际上还是要把她今晚飞老家的消息给抖搂出去。
想想这也不像她的为人。
窗外依然飘着鹅毛大雪,车子在拐弯处放慢了车速。小哥忽地乐了一声:“哟,可巧呢,那小伙子也下山了,就跟在咱后头。”
李轻舟扒着座位往后看了一眼,恰逢后头那辆车经过一处灯光,苍白晦暗的光线扫过坐在副驾驶那人的胸口、脖颈,而后是面颊,哪怕仅仅只有下半张脸,却足以让她心惊肉跳——这怎么可能!
她迅速打开微信,局促到打字时,手指都是颤抖的。
【李果冻:你在哪?】
她发完这一句,马上回头眯着眼睛向后观望,但又看不清楚那人是否在看手机。
李轻舟深吸一口气,翻开通讯录拨了电话。
心里不断告诉自己那不可能是慕朝辞,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但看到后面那个人接起了电话,而与此同时自己这边听到一声“喂”的时候,整颗心仿佛被摁进深沉冰冷的海底,倍感压抑,透不过气。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所有丑陋的过去他可能都尽收眼底,意味着她原本还有所保留的狼狈,此刻在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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