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她反唇相讥“郡主那般高傲倔强的人自是不肯低头,口是心非,正话反说,眼下二人形同水火,尊卑分明,时间拖得越久这个死结便越难打开,怕是维持表面相敬如宾的表象也不能了。
不过一个苦肉计,倒是后宫妃嫔惯用的技俩不登大雅之堂的,他若心中无她也便罢了,若心中有她,心疼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针锋相对,郡主似乎并不是……”
目光陡然转到不言不语的玉楼身上止住了话音,红衣翩然,墨发似水,隔着雨幕重重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右臂袖口往下滴着血,那根断裂的青玉凤鸾钗竟是刺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为何心头一紧,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玉楼,浣棠坞左右无事,你随我回笛莘斋让雨若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可好?”
玉楼侧目看了萧辞一眼,澄净明澈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鹜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无暇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用胳膊肘撞了撞萧辞的胸口,朝他挤了挤眼“你放心?”
他淡淡瞥了他一眼沿着长廊往前行去,萧珝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瞅着无暇,他顿感无趣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你怎么谢我?”
“雪宣沉香折扇。”
“你说什么?”无暇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把他觊觎已久的雪宣沉香折扇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你不许反悔!萧珝做个见证。”
“明日卯时三刻,过期不候。”
“二哥,你赶明儿帮我也画幅扇面吧!”
“去去去,你还好意思开口。”
……
次日天气放晴,扶黎一早入宫觐见太后,萧辞则转道去了天牢,牢房阴暗潮湿夹杂着腐臭血腥的味道,一把把沉重的铜锁打开一道道沉重的牢门。
窄小的石窗露出一线阳光,杂乱的草堆之中坐着一位枯瘦老人,佝偻着身躯,将近全白的发凌乱的疲散下来遮住大半面容,一夜之间形如枯枝朽木。
脚步踩在麦秸之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文齐缓慢抬头死寂的浊目中泛起一丝阴冷的光芒“萧珞!”
“太师认错人了。”
“天赋异禀可谓惊才绝艳,然情深不寿慧极必殇。”他声音沙哑低沉,扶着墙壁颤巍巍起身讥讽一笑“玄奕一语成谶,是我识人不清。”
“本王说过这天下是萧氏的天下,太师权倾朝野又如何?”萧辞漫不经心的弹弹衣袖“是否现下后悔当年没有对萧氏皇族赶尽杀绝!”
“不,我没有……”文齐踉跄着倒退几步,枯瘦的手指钳住身后的石壁“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父皇,大哥,玄奕大祭司,司徒啸天,飞羽骑十万亡灵,柳至是,司马一族……你豢养折磨至死的男宠舞姬,以权谋私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滥用酷刑屈打成招的忠臣良将……凡此种种,都是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他声音平淡无波,幽深的黑眸隐匿着摄人的阴厉“不忠不仁不义,所谓圣贤?所谓风骨?妄图欺世盗名,瞒天过海,可知世上自有公道人心。”
“公道?”他勾唇冷笑,抬起颤抖的手臂指着虚无的方向嘶吼“你如今把这些血债算到我一个人身上可公平?满口仁义道德,公道人心,那他呢?我识人不清,看错了你也小看了他,白维与我合谋迫害朝臣,甚至于利用巫蛊之术操纵皇上。”
文齐仰天大笑,疯癫痴傻神志不清“他把我当做替罪羊安然无恙,本就是太后的入幕之宾也难怪……究竟是谁权倾朝野,把控朝政……他才是罪有应得,罪无可恕,罄竹难书,诛九族!挫骨扬灰!”
萧辞眸光闪了闪转身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他倚着石壁缓缓滑落在地上,声嘶力竭之后嗓音沙哑难听笑泪掺杂掩饰不住的寂灭与苍凉“我也曾清正廉洁,忠君为民,洁身自好,苦修学问;这双手也曾执笔写过十策论,拍过惊堂木,耕过田,提过剑……”
“官场积弊,同流合污……如此一贬再贬,一降再降,直至岭南,夫人病重无银可医,长子被显贵逼迫软禁为娈童,稚子竟被活活饿死……”恍若隔世的记忆锥心刺骨历历在目,他畏缩成一团流下两行清泪自嘲道“何为清?何为正?何为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萧辞脚步一滞“父皇曾道,隐于闹市,潜心治学,必成一代大儒,文史留名,可惜你至今都未参透。”
“先帝……”他抬了抬眼皮,精明圆滑的眼睛归于平静淡然“你想让我做什么?”
……
凤栖宫,转过十六扇月绣折合屏风入内殿,太后不施粉黛身着豆青色梅竹暗纹常服以手撑额歪在床榻上,萧玦亲自喂完最后一勺汤药把青花牡丹缠枝素瓷碗递给侍立在侧的留夷。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贵妃?”
萧玦拭手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不语“怎么?你竟还是要护着她?冥顽不灵,鬼迷心窍!”
“儿臣不孝。”
“传哀家旨意,白媚儿媚君惑主,牝鸡司晨,削去封号,赐白绫。”
“母后!”
“前朝之事哀家无权过问,如今后宫也做不得主了?”太后凤眸上扬,抵唇轻咳,声音疲惫无力,疏离淡漠“君王之爱,雨露均沾,依哀家看有她在一日,后宫独宠,便不会有龙嗣所出了。”
“幽禁宸华殿,无旨不可踏出宫门一步,母后可还满意?”
“你发誓此生不可再与之相见。”
扶黎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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