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心,经脉尽断而亡,寒潠如剥骨抽筋内力倒置,永坠冰窟,自损精力而灭。
冷清的院子只闻鸟语花落,惨白近乎透明的脸色,她搀扶着他走到院内的石凳上坐下“青鸾不在?”
“今早去内务府取木炭还未回转。”他轻咳一声道“不过在宫中多呆几日,无妨。”
自雕花食盒中端出一碟点心并一碗酪子,白瓷碗碟几片写意的翠青竹叶干净清爽“我亲手做的玫瑰酥,梨花酪,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萧辞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咳了几声,她唯唯诺诺的拔下发髻上的银簪“我忘了宫中的规矩,我…”
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无奈叹气拿起玫瑰酥一口一口优雅的吃着,她勾唇一笑,打帘入内殿拿了一个墨蓝弹墨软垫铺在石凳上,又拿出一件白虎毯子盖在膝上,上置一个八宝福寿手炉“可暖和些了?”
吃完最后一口酪子瞧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己含笑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吹过细细碎碎漫天梨花宛若冬日纷纷扬扬的大雪,抬头方才注意到梨花落正中央是棵巨大的梨花树,花枝繁盛“如今梨花已经都谢了,为何……?”
“这是雪梨花,花开不败,乃冰音谷的圣物,故此地常年阴冷,罕有人至。”
“王爷为何入宫?”
“诊病。”
“可是为建业告捷一事?”扶黎瞧着他掌心的淡淡梅花印记垂眸说道“此番司马云朗回京,有去无回。”
“云朗回京势在必行,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战场上腥风血雨,朝堂上暗箭难防,既已决定对他出手,该来的总会来的。”
“军权旁落?”她手指无意识在石桌上摩挲,一片雪梨花入手,冰凉如雪“秦谦战死,建业何人接管?”
“祁王萧珝。”
是他?那个俊朗明媚的少年十三岁随哥哥征战沙场,生死与共,扬名立万。十年间,不涉朝堂,镇守边关,金戈铁马,塞外的风沙磨砺如今的少年不知已变成何种模样?
“已成定局之事,先发制人,占尽先机,王爷首要任务还是安心养病为好。”扶黎沉了脸色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多思多虑,这病多半只会越来越重,我不过稍稍说了几句,王爷运筹帷幄已是步步为营之局。”
“不想今日你是请君入瓮?”
“彼此彼此”煞有其事弓手一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亲言入宫诊病,若是有违此言又当如何?”
“好,但凭差遣,何如?”
“然。”
☆、闲敲棋子
黑脊乌瓦,大片梨花,浅淡葱翠,泠泠雨音,碎窗半开,软榻上铺着黑白相间的白虎毯子,萧辞寻常白袍,乌发未束,拥着狐裘,执子下棋。
因是骤雨忽至,湿了宫衣,换了一套青鸾的衣裙,蓝色襟子领口一朵淡紫色折枝兰花,同色留仙百褶裙,腰间系着紫罗兰宫绦,同心梅花结,用一支紫玉兰花钗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大把青丝垂于身侧,懒懒的趴在榻上手执黑子苦思冥想。
景皓带着一身雨气入屋,青鸾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看到这幅景象不由顿了顿,打量许久方才无比确定不近女色的逍遥王面前确实坐了一位娇俏丽人,而那位淡若幽兰的女子确确实实是不近人情,清冷如霜的扶黎。
干咳两声端起桌上的青花茶盅一口饮尽哧道“淡而无味。”
青鸾怒瞪了他一眼“对牛弹琴,这可是荷叶清露泡的茶。”
“说来也怪,这怎么看怎么怪异的两个人,这么猛地凑在一起倒是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景皓摸摸下巴灵光一现点了点额头“般配!”
“总归王爷乖乖听话吃药休养比什么都好,也不知扶黎用了什么法子?”
青鸾修剪好桌案上的雪梨花枝插在雨过天晴色的冰裂纹长颈梅瓶中叹了一口气“扶黎已经输了五局了。”
“公子一向不太懂得怜香惜玉,自打遇到他的那天起,下棋我可是从未赢过。”捻起青瓷盘中的蜜饯吃了几颗,百无聊赖拿过青鸾丢在一旁的九连环解了起来。
疏雨打芭蕉,烹茶扫花'径,闲敲棋子落,七弦清风来,扶黎本来沓着绣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习性一时之间忘乎所以,不知何时只着白绢罗袜蜷跪在榻上,指间的黑子思索良久迟迟不肯落下。
萧辞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瞧着她甚少流露的苦恼之态,间或看看帘外细雨潺潺。
她眸光一亮,执棋的手托着腮,左手敲打着棋案“一局定输赢,你若是输了可要…”
话锋适时打住眉宇间惯有的算计带着孩童般奸计得逞的坏心思,他放下茶盏淡笑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柳眉轻挑了一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执棋正欲落子,萧辞来了兴致折扇敲了一下她的手背问道“你若输了又当如何?”
“帮你抄录古籍?”诱敌而入,直击软肋,萧辞形影不离的古籍残卷便是上好的筹码,扶黎自认为算好了所有白子十步以内的走法,此局必然稳操胜券,兴致盎然谨慎的落下一子。
黑子落下,白子紧随其后,接连又落了十子,执棋的手缩了缩,不可置信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萧辞,笃定道“你使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君入瓮。”
明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偏说的义正言辞理所应当,把黑子丢入棋盒计上心头轻咳一声道“可否请教王爷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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