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伴几个侍从一同入门,给他们见了礼,仵作忙不迭的走到绣榻旁验尸。
萧珩不动声色看了看景皓,黑色锦衣被雨水打湿大半个肩膀“公子遣我查看是何情况?”
“退之也在?”
景皓冷然看了萧瑀一眼,他干笑了两声“是我请二哥来听曲的。”
“胡闹!”
“不过是听曲散心,五哥你莫要小题大做。”
萧瑀急急辩解,求助看了景皓一眼,他俯首回禀“公子身体不适已经回府。”
说话间仵作仔细验尸之后恭敬回道“无伤无痕,并无任何中毒之兆。”
景皓走至窗前探看了一下雨势,愈发急促的骤雨打散了窗棂上沉积的污垢,隐隐有不知名的香气传来。
伸出食指在窗棂上摸了一下,浅褐色的液体,蓝田暖玉棋子因着临窗溅上点点雨渍,黑白对弈白子稍占上峰,几塌旁是几片打碎的茶盏白瓷片。
九儿因为极度惊吓已经随冯妈妈下去歇息,只有碧沅陪着凉槿,夏侯瑄问道“芙蕖姑娘今日可有客?”
“不曾,今日因我以文会友,芙蕖瞧了一会就回屋歇了。”
听完碧沅柔声回禀,沉了脸色思索了一会问道“芙蕖姑娘今日在大堂应不是这身装束?”
碧沅抬眸望了他一眼虽是疑惑还是如实回答“确如大人所言,她昨儿自凤还裳新取了鹅黄色嫦娥纱衣很是喜欢,今早穿的是那套,但九儿失手打翻了茶盏,她一向洗洁虽是几滴回屋重新梳洗也是有的。”
他使了一个眼色早有侍卫打开精致的雕花衣柜,衣柜分了两侧,左侧是折叠整齐的各色衣裙,右侧底侧有个一尺来高的木格,凌乱的放置着一些衣服,应是换洗衣物,那件鹅黄色嫦娥纱衣夹杂在其中。
雨势渐小,而屋内并无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一切是如此的合理有序“尸体着人运至义庄,压后审理。”
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景皓没来由的问道“芙蕖姑娘善用哪色棋子?”
“芙蕖惯用黑子。”
雕花窗大开,一径梨花粉雕玉琢,临窗两颗硕大的梨花树残败的七七八八抽出新叶,景皓猛然似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绣榻前仔细端详着女尸,双指凝聚内力正点芙蕖的额心。
片刻功夫额心隐隐约约一朵泣血的梅花妖冶绚烂,有什么在脑中一闪即逝想抓又抓不住的心悸,最后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百花案!”
屋内重又恢复死寂,一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铅色的云自锦雁城东方似金兵甲胄黑压压一片压过来,闷闷的似乎有一口气凝结在喉咙中,压抑的整个身子透不过气来。
景皓一句百花案无形中让屋内更是笼罩上诡异的气氛,百花案悬而未决近十年之久,世人皆对这三个字趋之若鹜。
萧珩自始至终都是面沉如水的态度,低声对凉槿说道:“你随我去王府小住几日。”
虽是惯有温和的话语但不容质疑的态度更像一道命令,她心下微微一动,那声好字几欲脱口而出,无论是温情还是假意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风遮雨担忧她的安全已然足够。
她极爱笑尤其是一双丹凤桃花眼笑起来勾人心魄,但那笑是一枚锐利的毒针慢慢刺入心底,无声无息,那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本能,如今遍布冰凌的瞳孔有一泓涓涓细流缓缓流动,柔软温顺转瞬即逝“不牢王爷挂心,我在这里很好。”
瞧着她垂下眼帘,蝶翼般的睫毛撒下淡淡的阴影是少有不要强的时候,微微叹气“是我思虑不周,王府规矩多你这般性情自是不惯,去京郊别苑也好。”
凉槿淡淡撇过屋内的众人施了一礼缓缓走出房门,萧珩追至门外一把攥住她的皓腕,凝脂软腻,心头微微一荡沉声道:“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身手?”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江湖中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无名无分,没由来让旁人笑话,徒增事端,污了王爷的清明就不好了。”
“你何必妄自菲薄。”他手下的力道不由加重显然是动了气“你是我的人,谁敢对你不敬。”
“你的人?”她好笑的反问接着不以为然的问道“什么人?你可会娶我?”
攥在她手腕上的手一顿然后慢慢松了力道,他淡淡自嘲既而又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宁王。
凉槿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心里空落落的发慌,因为熟悉所以百无虚发直中要害,但她似乎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高兴。
“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里既然出了命案万没有再次伺机行凶自投罗网的道理,何况是否为百花案还未有定论,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去清影山庄小住几日,他们庄主与我有几分交情。”
所谓关心则乱,一时失了分寸,江湖中事他不欲多问颔首应答,百花案尚未定论这锦雁城怕是不安稳了。
“回来了?”
平淡温和的一句话,扶黎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正望窗外的一枝颓败的梨花出神,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浓烈的梨花香不显清冽反而是刺鼻的头疼。
“奴家参见二宫主。”纱衣委地,款款下拜,眼中的惊喜压过了惊异之色。
扶黎无奈的摇摇头,莲步轻移,懒懒斜靠在软塌之上,青绿色的纱衣松松斜下露出一点香肩,雪白皓腕上垂着通透水润的碧玉手镯,发髻上插了几朵梨花,几缕松垂下来的发丝噙在嘴角,媚眼如丝,勾魂夺魄“何事劳驾二宫主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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