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熟悉的曲调,几乎就在跟前。
李文蔚当场就傻了。
不远处一辆贴了深色车膜的奥迪车门缓缓地打开,走出来一个臊眉耷眼的白少爷。
吴祈宁叹了口气。
她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李文蔚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伸手就要扇白少爷嘴巴子。
吴祈宁手疾眼快地把她拦腰抱住,拼死拼活地劝着:“别别别!咱们屋里说!屋里说!”好容易按住了李文蔚,吴祈宁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白少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好歹,您给缓一缓啊。”回头环视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工作人员,她满脸的悲伤,声音都微微打了颤:“灵周科技,怎么说是挂了号的高科企业,规规矩矩地完粮纳税那么多年,并没有大的不是。好歹……好歹给我们留点儿脸吧……你不是自己也有过一个工业强国的梦么……”
白少爷愣了一下儿,叹了口气,跟几边儿的负责人嘀咕了几句。
刘熙这才满头大汗地把他们请去了大会议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兵临城下,你们各提个要求吧。
吴祈宁则直接把白少爷引到了灵周科技最私密的佛堂里谈。
这当口儿,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儿依靠,举目四望,这个依靠好像也就只能是菩萨了。
真是有意思的事儿,这世道要想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居然最靠得住的是指着因果报应,老天睁眼。
怪不得年年初以,大伙儿都争着烧头柱香呢。
谁心里是踏实的啊。
李文蔚让吴祈宁好说歹说,带着安监和消防去看车间了,总得有个明白人跟着不是?
吴祈宁和白少爷面对面地坐在佛堂里的罗汉床上,俩人隔着一个酸枝儿的小炕几,盘腿对坐,如同参禅。
吴祈宁在香插里竖了印度老山檀香,手势熟练地点了起来,这香的名目叫做“知命”。是穆骏最喜欢的。
他做决定的时候喜欢闻这个味道,说:“定而后慧,慧后能悟……”
吴祈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慧”,还能不能“悟”,她已经是方寸大乱。
香烟袅袅里,吴祈宁和白瑞明两个人默默而坐了良久。
隔着一段禅意氤氲的空气,揣着各自的千折百回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白瑞明说:“小宁啊,别拧了,把地卖了吧。是朋友我才这么劝你。别寻思你们是高科企业,你们提前交税就能放过你们,高科企业可以再建,交税企业可以再找。现在什么都抵不过这块地的价值……”
吴祈宁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不能拖一拖么?”
白少爷挺实诚地摇了摇头:“不能。”
虽然明知如此,吴祈宁还是三伏天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的感觉,微微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白少爷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其实不算一个妄人。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要不是刀顶在心口窝儿了,白少爷不至于跟死了爸爸似的脸色。
她也知道,这块儿地她留不住,让人占了是早晚的事儿。不怕贼偷就怕贼想么。
她更知道,自己心里早就预感到会有这轰轰烈烈的一天。
但是……但是真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功败垂成。
游戏通关的时候拉了总闸。
直捣黄龙之前杀了岳飞。
这简直就是死在抗战胜利的前一天啊。
吴祈宁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微微地喘。
不能这样儿,要是这样儿她得死不瞑目,怨气冲天,变成厉鬼!
定了定神,吴祈宁慢慢地说:“不是不卖。卖也得找董事长签字啊。您又不是不知道,穆骏现在不在国内。我们就是让他赶紧回来,等他交代了那边儿的工作,也得十天半个月的……等一等,等一等人家业主回来不行吗?”她还是试图缓颊一二。
白少爷凉凉地看着她:“给你交个实底,省里需要这块地,着急卖给地产商,填个财政的窟窿,现如今中央查得紧,巡视组说来就来,有多着急,你又不是不明白。”
吴祈宁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大的厂子,哪能说停就停的?你看我现在手里有个大订单,还有二十天就能交单。不信你问文蔚去!我说的不是瞎话。你就容我一个月,行不行?”
白少爷叹口气。
吴祈宁几乎带了哀肯地口气:“我们今天就跟你们签合同。到日子肯定走。讲讲理行不行?别说这么大的工厂,就是住家儿几十年,猛不丁地换地儿,也得给找房搬家的功夫儿啊。这要求怎么说也不过分,是不是?”
白少爷说:“我当初就跟你说,赶紧认怂就算了!你非不!现在谁不知道你们工厂风生水起,就要赚到沟满槽平?你说你乐意停产搬家,谁信啊?肯定是敷衍一天是一天,好拿乔谈条件呗。人家现在有功夫有心情有银子跟你谈条件吗?”
吴祈宁都快哭了:“那我认输还不行吗?前些日子是我错了,我认,我王八蛋不是东西眼皮子浅有眼不识泰山!我都听你们的。可咱不能这么斩立决啊!就是吃奶,还得解怀呢。我今天还干地热热闹闹的,晚上你就让我关大门。你说有可能吗?就算是不看在这个公司老实巴交地交了那么多年税,希望工程、抗洪救灾、抗震抢险,捐款献血一样儿没拉下,就算都是我们理该应分的,不给我们加分项。可还有一院子工人等着交货回款发工资过日子呢……”
白少爷立刻冷了一张脸:“你什么意思?挑群众闹事儿?我告诉你那是没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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