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突然晕厥过去了,看情势十分凶险,圣人可要过去瞧一瞧?”
她听得一惊,起身问:“通知官家了么?”
徐尚宫道是,“平常妃嫔抱恙只需呈报圣人,这回不同,事情紧急,况贵妃身份尊贵,已经命人去福宁宫与宝慈宫传话了。”
她也不再多问了,忙整理了仪容跟随徐尚宫过宜圣阁去。
宜圣阁在一片杏林之后,景色不错,规格也不低。她提裙上台阶,见阁中人来人往,有好几位医官在场。内人和尚宫出来纳福迎接,她抬了抬手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会突然晕厥的?”
尚宫一壁引她入内,一壁道:“婢子们也不知,今日娘子说气闷,便出门在园中散步。婢子们随侍,寸步也不曾离开。娘子见一丛紫薇开得好,便停下折了一枝在手中把玩,说花色虽艳丽,可惜香味淡……后来不知怎么,愈发的喘不上来气了,又说头疼恶心,回到阁中就瘫倒下来了。”
几位医官见皇后来了皆上前行礼,她询问情况,翰林医诊揖手道:“臣等仔细辨证,贵妃气息急促,舌红干裂,且脉象细微,断若游丝,初看是哮喘的症状。臣施针取天突、太渊,贵妃症候似有好转。”说着顿下来,舔了舔唇又道,“只是臣查验时,发现贵妃额心隐隐有青气,手足冰凉,偶伴惊悸,这与哮喘的的血热风燥又相斥……所以究竟是什么病因,暂时还难定论。”
秾华听得一知半解,就是说并不单纯是哮喘,还伴有其他难以诊断的症候么?
“那便再查,回头官家与太后问起来,怕你们不好交代。”她朝里间望了眼,“贵妃如今醒了么?”
医官忙道是,“尚且有些虚弱,不过已无大碍了。”
她掖手往内去,绕过了海风藤帘,持盈就卧在围子床上,脸色灰败,很有些可怜。见了她勉强支起身道:“圣人来了……恕我不能下地迎接,失礼了。”
“这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些了。”秾华在她床沿坐下,安抚道:“医官诊治过了,说没什么要紧的。平常没有气喘的毛病罢?这回是不是受了寒,来得急了,一下子支撑不住?”
她缓缓摇头,“我在乌戎时连伤风都很少有,更别说这个毛病了。当时不知怎么回事,觉得鼻子里发麻,一路窜上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想想真后怕,生死好像就在转瞬间似的。”言罢洇洇泪下,凄恻道,“我说句失仪的话,我现在很想我阿爹和阿娘。若死在外头,这辈子和他们的缘分就尽了。我比不得圣人,我一个人在这宫掖里,有时候很害怕……我想回家。”
她能理解她的感受,论出身,持盈比她尊贵得多,靖帝第六女,皇后嫡出的掌上明珠。可是到了这禁庭,她所受到的待遇和她的身份并不对等。两个月内不过和今上下过一盘棋,没有侍寝,更没有荣宠,不比那些普通嫔妃占优势。如此冷遇,对于她来说可算是奇耻大辱了吧!
秾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给她掖了被角说:“你别难过,不论是官家还是太后,抑或是我,对你都很关心。先前已经派人去禀告官家了,我想不久他就会到的。你好好作养身子,今日天气阴沉,我也觉得有些气闷呢,等明天太阳出来,一切就都好了。”
太后来得比今上快,进门后问了秾华经过,宽慰贵妃一番后长叹:“不知怎么,禁中这两个月波折不断,想是哪里犯了太岁。明日我遣人去上清宫筹备,好好做场法事祈愿大内太平。贵妃不要忧心,人吃五谷杂粮,焉能不得病呢!好在有人跟着,医官们即时施治,才未酿成大祸。今后要愈发注意了,我听说有喘症的人嗅不得花粉,是不是那紫薇花闹的?”
贵妃却一再强调自己从来没得过这种病症,对花粉也不忌讳,话里话外似乎另有隐喻。
秾华想起刚才医官说的话,说看似是哮喘,实则参杂了旁的什么。她不懂医术,也听出些端倪来。心里倒惴惴不安起来。难道是有人使了手脚么?这么一来怕要出大事了。
她这里思量,今上从外间进来,看了她一眼,低声问:“眼下如何?”
她说:“醒是醒了,身上还很虚弱。臣妾与孃孃一直劝她,她的精神也不见好。官家去看看她,好生安慰她几句。她在禁中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现在又病了,看着十分可怜。”
他蹙了蹙眉,“你到帘外去罢,自己身底也不强健,别再过了病气。”说完到贵妃榻前去了。
她退出来候着,隐约听见持盈孱弱的声气,哭哭啼啼说了许多,其中夹带了一句“我身死事小,断送了两国结义,恐怕要令亲者痛仇者快了”。
秾华心头一凛,转过眼来望春渥,她眉间也有忧虑。持盈这话说得有滋有味,告诫今上和太后,她若不测,势必挑起战争。如今天下三分,两国兵戎相见,第三方渔翁得利,这么说来,矛头居然直指她。
她冷冷一笑,“树欲静而风不止。”
春渥示意她莫急躁,低声道:“等官家出来后一道回庆宁宫罢,我命人置办,圣人可伺候官家小酌几杯。”
秾华紧紧扣住了大袖下的双手,并不是怕持盈有意无意的误导,而是担心会不会真与金姑子她们有关。她身边的这些人,就像抵在她胸前的一柄剑,可成事也可败事。如此看来要尽早把她们打发出去了,只是这风口浪尖上还需再忍耐,做得太显眼,就算和她们无关,也会招来祸端。
太后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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