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只觉心底腾起一层凉意,他手一松,腋下那只盒子摔在地上,里面一支雪白人参滚了出来。
☆、佳节元宵
冬日里又连下了几场大雪,转眼已是元宵。长安府里照例按往年习俗,要在永平坊办灯会,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灯笼,长安城老百姓聚在这里赏灯猜灯谜。
这年元宵又恰逢未来太子妃十五岁生日,知府为讨好皇后与定国侯,令人将各式花灯做得格外精美。
只见一只只兔子灯、莲花灯、老鼠灯、蝴蝶灯,吊在屋檐下,挂在树枝上,个个栩栩如生,件件精美绝伦。
夜幕降临,永平坊大街上人头攒动,远远望去,一片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人群之中,只见两个俏丽少女,正携手而游,一个身穿白色及地貂皮斗篷,将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只见她长了一张鹅蛋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行若弱柳扶风,只能隐隐见脚上穿的是一双缀了一圈花貂皮的皮靴。
旁边的同伴头上梳了个双髻,拿两根红绳绑了,肤色微黑,一双眼灵动顾盼,说话之间便露出两只浅浅酒窝,衣着却十分朴素,身穿红色大棉袄,下身穿一条裹了白边的蓝棉裤,脚上一双帛履,虽是十分干净,左脚却露出一个线头,显是已穿了两三年。
两名少女皆貌若春花,一路携手而来,引得路人频频回顾,而两人却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瞧着两旁花灯。
只见那红衣少女向左右一顾,说道:“咦,少丹怎么不见了?”白衣少女侧头略略一顾,脸上大有焦急之色,道:“人太多,少丹哥哥走散了。”
红衣少女笑道:“不管他!咱们且自己玩罢!”
两人走到一只莲花灯前驻足,向那灯笼上的字凝神瞧去,只听那白衣少女口里念道:“一把刀,顺水漂,有眼睛,没眉毛,嗯,姐姐,我猜是鱼,你说是什么呢?”
红衣少女歪着脑袋沉吟片刻道:“我也猜是鱼!”
白衣少女却没有反应,红衣少女觉得奇怪,转头看她,却见同伴秀眉微蹙,怔怔地瞧着远处。
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隔了十来丈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锦衣玉袍,男才女貌,一对璧人一般。
红衣少女脱口而出道:“是回蛮子!”
再回头看同伴,两颗泪珠儿已从她眼里滚了出来,红衣少女不由唤道:“吴越妹子,你——”
原来这两人正是吴越和小雨,两人与少丹在元宵佳节相伴赏花灯,少丹却在人群之中走散了。
小雨话没说完,袖子却被吴越一扯,拉着她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小雨一躲之间,看见婉儿头向这边偏了过来。
虽是躲开,眼中的泪珠却止不住掉了下来,小雨叹了口气,将自己那张半旧的白绢递了过去。
吴越接过去抹了抹眼泪,又忍不住去瞧那树下之人,可泪眼朦胧中,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心中一阵酸楚,无以言表,吴越低头垂泪。小雨道:“你别哭,我便去把人给你抓来,你有话便跟他讲清楚!”
说完便要走,吴越忙一把拽住她,低声央道:“好姐姐,咱们回去吧!”
说着便拉了小雨往回走,好如今住在长安城西北街的义宁坊,是一片庶民居住之地,住的多是匠人、仆从,房屋矮小,多是一进一出的两间屋子,前面是厅,后面是房,房后带个小院,用作厨房。
坊西的来雀巷,隔一道坊墙已近田陌,小巷东头有一间木房,木漆斑驳,屋檐也残了一块,那便是吴越住所,两人走到门口,开门进去。
吴越借着外面灯光,将屋内烛火点亮,小雨伸手将大门关上,只觉屋内阴暗潮湿,还不及自己那三间破瓦房,当下笑道:“好端端的花满楼不住,却赁了这破房子,每月竟要花费一百二十文!”
吴越默然不语,脸上仍残着两道泪痕,她走到桌旁,愣愣发呆。
小雨走过去,拿起桌上一只针线篓子,道:“你成日绣这些花,虽也卖些钱,可实在太辛苦,前日我和你少丹哥哥说,不如邀请你搬到我们那里,咱们三人成日在一处,不更热闹么?”
吴越摇头,轻轻说道:“你们那里屋子也不大,我什么活也做不了,去了只是累赘。”
小雨知她心思重,又说道:“我瞧你心头分明想他得紧,却又为何偏偏不见他?”
吴越听他问话,那才止了的泪水又滚了出来,抽抽泣泣说道:“小雨姐姐,是我不好!”
小雨扑哧一声笑,道:“你哪有不好,我瞧你好得很!”
吴越不愿拂了小雨兴致,便答允了,她抹去泪水,幽幽叹了口气,走到琴桌边坐下,右手轻轻拨弄两声琴弦,调了调琴弦,便弹了起来,一面低低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殿下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殿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小雨听歌声婉转清丽,不觉有些痴了。那歌声似是山中折花少女,碰上一个心仪的少年郎,两人一起在山间行走,不料大雨倾盆而至,两人竟渐行渐远,各自失散。
小雨喃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板,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曲子听起来有些凄冷,是什么意思?”
吴越起身,徐徐走到窗边,半晌,她才轻声说道:“这首曲子叫《越人歌》,歌里写一个民间女子,在江上泛舟,遇见了殿下,她对殿下一见倾心,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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