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想?难道你不知道太后是……”冬雪说了半句便止住了。
只是这半句,便提醒了夏岚,太后也是宫女出身,立即肃了神色闭口不再言。
“人能怎么样,出身原是不重要的,便是你们身为丫鬟,也该奔着好前程,”沐萦之看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又想起要如何安置她们了,只是如今白泽昏迷不醒,沐萦之哪里分得出神想这些,多说无益,只能暂且放下,只得叮咛几句,“这些话你们跟我议论几句便罢了,出去可不许说。皇上的事,皇上身边人的事,不是拿来说嘴的事,再则紫竹是相府出去的人,落了名声于相府也无益。”
“晓得了。”冬雪和夏岚齐声道。
紫竹能封为贵人,是她的造化。她出身虽然低贱,但皇帝因为易流珠的事久不入后宫,别说紫竹是个宫女,就算是个贱奴,太后也不会说什么。何况,以太后的性子,皇帝宠幸紫竹这样的女子,太后好拿捏反而更开心。
不过,想到紫竹前一世在沐静佳出嫁后自杀的结局,沐萦之又有些为她担忧。
自己的丈夫碰了身边的丫鬟,任是寻常女子也会生气,但是沐静佳……也不知会不会对紫竹出手。若如此,紫竹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想了想,便提笔给孙氏写了回信,说了去渤海王府给白泽请神医的事,拜托孙氏照拂一下白秀英,请双亲保重身子,末了,说紫竹虽是丫鬟,但旁人一定将她视作沐府的人,家中可稍作庇佑。
冬雪又道:“夫人,您早上用的早膳太少,要不再吃些蜜果子?”
沐萦之点了点头,刚吃了几口,白珍就从外面跑进来,“嫂子,冯公子回来了。”
冯亦彻从渤海王府回来了?沐萦之大喜过望,扔下手中的蜜果站了起来,“是他一人回来还是带了人回来”
“请到了,”白珍用力点头,“请到了,他们刚进府,我心里高兴先跑回来跟你说,三哥正引着他们往这边来。”
“好,太好了。”沐萦之的心绪先是狂喜,继而又涌起了不安。
杨臻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他来了,白泽就有解毒的希望,可若是连杨臻都治不好白泽,那……
沐萦之用力摇摇头,努力摒弃脑子里这些念头,往门口走去。
刚走出门,远远就看到沐渊之和冯亦彻领着一位老者朝这边走来。那老者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步伐亦十分矫健,看着非常精神。
沐萦之急忙迎过去。
“亦彻,这位就是杨先生吗?”沐萦之看向那位老者,因着心情激动,声音都有些打颤,全无素日风范。
“夫人,这位便是名闻天下的杨臻先生,”冯亦彻含笑点头,为她引荐道,“冯先生,这位是白将军的夫人沐氏,自从白将军出事,夫人便立即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日夜守在将军身边。”
“夫人。”杨臻朝沐萦之行了一礼。
沐萦之急忙扶住他,“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是长辈,应该受我一拜才是。”说完,她便朝杨臻行礼。
杨臻淡淡一笑,没有推辞,“夫人风度,当真如《明珠赋》一般。”
“那是自然。”冯亦彻见杨臻提起自己的传世佳作,顿时笑了起来,满是自得之色,“那赋本就是我有感而发,难不成先生以为我的凭空胡写的吗?”
沐萦之心中焦灼,默默站在旁边。杨臻像是留意到了她的心情,道:“夫人,烦请带我去见将军。”
“先生这边请。”沐萦之长舒了一口气,稍稍退到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臻走进屋子,夏岚帮搬了椅子放在白泽榻边,请杨臻坐下。
他走到榻边,望见白泽,脚步猛然一顿。
沐萦之的心随之一沉,宛若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先生,可有不妥?”
杨臻只死死盯着白泽,目光深不可测。过了许久,神色方如常,他揭过这一茬,没有提及刚才的惊诧,淡然坐了下去,问道:“昏迷多久了。”
“三十七日。”
“中途醒过吗?”
“没有。”沐萦之道。
旁边的桃枝道:“刚发现他的时候,经常都是睁着眼睛,还能说一些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萦萦,不过也就能说这么两个字。”
当初也就是因为他躺着时常唤“萦萦”,桃叶才会知道沐萦之的闺名。
“之前请大夫看过吗”杨臻一边询问着白泽的病情,一边替他把着脉,最后让屋子里的姑娘都退出去,吩咐人将白泽的衣裳褪掉,仔细查看了一遍。
沐萦之一直默默站在旁边,杨臻问一句,她才答一句,杨臻不开口的时候,她就一句话都不说。
杨臻检查完毕,重新坐到椅子上,手指捻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略略点了点头。
沐萦之见他点了头,心里涌起了万分希望,缓缓开口问道:“先生,将军他到底是什么病症?”
“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中了一种奇异的毒。”
“奇异的毒?”屋子里的众人皆胸口一紧,又喜又忧。喜的是杨臻果然名不虚传,一出手就查明了因由,忧的是中了奇异之毒,怎么想都会很难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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