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艾米·博罗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片刻后,她自我打量的动作才猛地僵住。
我漏了什么?
你漏了马脚。
这句回答平平静静,简简单单,就好像对方只是讲了个无伤大雅的冷笑话,却让艾米·博罗如坠冰窖。
等她从这种头皮发麻的状态中惊醒时,她居然已经被燕绥之和顾晏“请”进了旁边的货梯里。
“什么马脚?快别开玩笑了,两位律师先生。我还有事要忙。”艾米·博罗伸手要去拍开门键,却被顾晏提前一步挡住了所有电梯按钮。
“如果你所谓的有事要忙,是指给我的当事人贺拉斯·季下药,那就不必急了。”顾晏垂着眼看向她,语气一如既往平静而冷淡。
艾米·博罗又进了一次冰窖,但面上依然在装傻,“下药?什么下药?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恕我直言,越听越糊涂这点我看不大出来,越听脸越白,我倒是看得很清楚。”
燕绥之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算得上温和,仿佛是在安慰人似的。然而他实际说出口的话,却能把人安慰出一嘴的血,“你现在这种反应,我们顾老师一般礼貌地称之为困兽之斗。我就要刻薄一些了,我一般把这称之为垂死挣扎,其实意义不太大,白费力气而已。你觉得呢,博罗小姐?”
艾米·博罗:“……”
她抿着嘴唇,终于沉下脸来。她盯着燕绥之看了好久,下巴不知不觉中抬了起来。仅仅是几个细微的动作,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个会哭会委屈的小护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独自驱车去高速休息站接头的女人,是运输飞梭机上药剂的看管者,是曼森兄弟手下一员。
艾米·博罗冷冷地说:“垂死挣扎这个说法不那么好听,我不喜欢。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没有意义,你们律师给人定罪从来都只靠一张嘴么?你们说我给贺拉斯·季下药,可以啊,我要给他用的所有药剂都在这里——”
她举了举手里的托盘,纤瘦的手指一一指过去,“消炎、退烧、治疗感染、止吐。肖医生开了多少我就刷了多少,效用分类清清楚楚,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这幢大楼就有检验中心,我们现在就过去,把这些药剂拿去检验。如果能查出毒剂拿出证据,我立刻去警署自首。相反,如果查不出毒剂,我送你们去警署。”
她边说边回想自己投放药剂的整个过程,再三确认自己动作细微,而且她可以肯定,自己经过安全楼梯时燕绥之和顾晏还没出现,至少没有站在那里盯着她的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真的看见了她的动作,空口无凭,又有多少效力呢?
这么一想,艾米·博罗迅速冷静下来,非但不紧张,态度甚至有些高傲:“这样吧,也别浪费时间了。就算警署离这里很近,调人过来也需要几分钟,实在没那个必要。楼上不就有警员么?我现在就请他们下来,让他们亲眼盯着检测过程,免得检测结果出来了二位又不认。怎么样?”
顾晏:“博罗小姐说话算话?”
艾米·博罗心里有些得意:“算话。劳烦顾律师让开一步,重新按一下电梯楼层,毕竟检测中心可不在一楼。”
顾晏分毫没让。
他个子很高,只要站在按键前,哪怕两只手都c-h-a在西裤口袋里一动未动,艾米·博罗也没法强行排开他去c,ao作电梯。
事实上,他还真的连手都没抬。即便双方已经到了撕破脸的程度,他的一切举止依然绅士而有分寸,挑不出半点儿错来。他沉声说:“我指的不是检验,而是这句。”
他拨弄了一下尾戒智能机,刚才艾米·博罗说的一句话便原音重现——
“如果能查出毒剂拿出证据,我立刻去警署自首。”
艾米·博罗脸上一阵绿一阵白,“你居然录音?”
顾晏淡声回答:“职业习惯,见谅。”
还见谅?!
艾米·博罗气出烟来,“行,录音?录吧,随你们的便!那我们现在能去检验中心了没?”
“用不着那么麻烦。去了检验中心也查不出任何痕迹,这点我对博罗小姐很有信心。”燕绥之说。
艾米·博罗冷哼一声。
“不就是证据?放心,不劳博罗小姐替我们想办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燕绥之冲她摊开手,一个黑色的米粒大小的东西静静躺在他掌心。
艾米·博罗刚恢复没多久的血色刷地没了,脸色惨白。
她认识这东西,这是黏着式高清摄像珠,好处是不宜被发现,坏处是一枚只能录一次,录多少是多少。这不算什么高级玩意儿,她甚至看不上它,很少会用。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东西手里。
“博罗小姐的脸这么白,看来认识它。”
燕绥之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是这样,贺拉斯·季先生的症状来得太突然,我们做律师的疑心比较重,总觉得有些问题。于是就借着今天在医院的机会,把那条走廊来回走了几次,模拟了一下医生护士们可能的路线。我们看过太多监控,对摄像头的覆盖范围非常敏感,所以走上几回,就碰巧发现了一处监控死角。我这人有点儿强迫症,见不得这种缺漏,所以之前用完晚餐顺道拐去隔壁电子城,买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暂时填补一下。”
他说着,又轻轻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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