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惠瞧桌上望去,见桌上垫了一块素绢,上面铺满了梅花瓣,便道:“两位姐姐在拣花瓣呢?可是要晒出来往香球里放?”
端敏笑道:“太后娘娘前儿说梅花香,可惜这一季快开过去了。我们就想着摘了花瓣来晒干,给太后做熏香或者泡茶喝,都是好的。不过这几天太阳还不够好,我们准备拣完了放在炕上烘。”
宣惠叫了小宫女捧水来净手,与姐姐们一起拣花瓣,李静媛道:“这些花瓣拣完了,手指头上都是红色,尤其这些红梅,颜色最重。你们拣吧,我可要歇歇了。”说着,便坐在炕上,一迭声地叫宫女送点心进来。
和靖边挑拣边笑着说:“县主有所不知,虽是手上会染上颜色,也会沾上梅花清香呢!”
李静媛撇撇嘴,心说我又不需要像你们这样讨好太后!当下喝茶吃点心,并不理会和靖。
端敏转头对和靖道:“我当你只喜欢海棠,帕子、鞋上、阑边上,到处都是!”
海棠?宣惠心念微动,前世她曾在宫中画院看过几幅薛元翰的工笔画,画的全是海棠,大红的、淡粉的、盛开的、微败的,形形色色皆是海棠,其中两幅的落款乃是“旧棠馆主”,印鉴写做“一生知己醉海棠”。
两位钟爱海棠之人,其中可有什么关联?
宣惠摇摇头,笑了笑,觉得若此事是真的,那自己这位表哥还真是命犯桃花又情深谊长。
端敏看见了宣惠的小动作,不由问道:“三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自己偷笑?”
李静媛直起身子,盯着宣惠,问:”你生病那几日薛元翰可去探病了?“
宣惠看着李静媛,余光却看见和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明白了几分。遂故作糊涂地反问道:”这些天我并没有见过表哥,可是媛姐姐在宫里见过他?表哥都十几岁了,不能进内宫了吧?“
李静媛得意地说:”没有传召,他自然不能进内宫。见么,我倒是见过几次。前天,我父亲去慈恩寺还遇见了薛元翰,他们还与智玄大师手谈了几局呢。“
宣惠觉得好笑,人家愿意与你父亲来往,却未必想和你多谈。眼睛转了转,笑道:”前天啊?我听宫人说长公主那天在府中大宴宾客,京中不少文采fēng_liú之人都去了,怎么驸马不留在府中陪长公主待客,却到京郊去找大和尚下棋了呢?“
李静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父母婚姻不谐,京城知道的人不在少数。父亲当年高中探花,被母亲相中,成了驸马。祖父祖母不敬母亲,父亲却一味指责母亲。祖父母相继去世后,父亲再没踏入正方半步,常年住在外院书房。小时候父亲还常常带她读书写字,她为了母亲跟祖父母和父亲吵闹过几次后,父亲渐渐地连她也疏远了,整天写字作画谈经论道。
李静媛从来都是输人也不能输阵,宣惠这话戳到她和母亲的伤心处,更是恼怒非常,站起来便嚷道:“我父亲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多什么嘴!都说你性子变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可恶!你,假模假样地骗人,早知道当时就该让人再使点劲,让你再多呛几口水!”
和靖闻言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去看端敏,见她虽是生气却不惊讶,便知道当日真的是李静媛推了宣惠入水。
谁知宣惠并没有和李静媛吵起来,依旧气定神闲地拣着花瓣,嘴里闲闲地说道:“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没有知会县主,说不能再提我落水的事么?尤其是我为何会落水?当时我宫里做粗活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被知会了呢!”宣惠把“为何”两个字咬得极重。
李静媛着急想要分辩,却不知说什么才够解气,随手拿起茶盅就摔在了地上,怒道:“你们三个公主欺负我一个!我要告诉外祖母,给你们都禁足!”
端敏无奈,自己跟和靖就这样被牵连上,这文瑾县主实在不讲理。可也不能就这么闹到太后面前,不然自己作为长姐一顿责骂是少不了的。
当下端敏起身,手扶着宣惠的肩膀,暗示她不要再说话,一面叫了宫女来把碎瓷片清理出去。
“再给县主添杯茶来!”端敏吩咐了宫女,然后拉了李静媛一同坐在炕边,说道:“太后确实打发人来,说宣惠病得惊险,需得压一压才过得去,就不准宫里人乱说话,倒不是为别的。妹妹别多心!”
李静媛喝着新沏的茶,横了宣惠一眼,自己也心虚,便不再言语。
宣惠算是摸着了李静媛的脾气,这是个爆竹,又蠢又燥。心里不再把李静媛当回事,对着她笑道:“原来是太后没有打发人告诉媛姐姐呢!倒是我弄错了!媛姐姐莫怪啊。”语毕,闻了闻自己的手,伸向和靖,说道:“二姐姐说的真对!你闻闻,我的手现在可是香喷喷的。”
和靖看看言笑晏晏的宣惠,又看看气呼呼的李静媛,不知道该怎么办,遂对宣惠一笑,依旧低头把残破的花瓣拣出来。
端敏一心想要岔开话题,便问李静媛:“你们刚刚没在暖阁里待一会儿就出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李静媛道:“皇后娘娘说起来贵妃要给二皇子选妃的事情,太后就把我们给轰出来了。”然后眨着眼睛对端敏说:“不过,太后要问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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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选
端敏不由奇道:“这话怎么说?你的耳报神懂的比太后娘娘还多啊?”
李静媛得意地说:“你们常年住宫里,身边人也没有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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