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开车离开饭店门口,目视前方,俊美的面孔上是一贯波澜不惊的表情。
常姗坐在副驾,车内很是静谧,良久,她忽然轻声说:“哥,对不起。”
靳南正在走神,闻言慢半拍才侧头”
常姗微垂着视线,手里抓着包带,这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在说与不说之间更是挣扎了无数次,可是经过今晚,她忽然就绷不住了。
“你是不是喜欢青禾?”
常姗声音不大,但却如闷雷一般在靳南心底炸开,他甚至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心中百转千回,他沉默数秒才道:“瞎说什么呢?”
常姗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喜欢青禾。”
靳南沉默,他很想辩驳,可是脑子一片空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路,开车。
“哥,对不起,是我让你伤心为难了,以后我不会再拉着你跟青禾见面的。”
常姗声音很低,隐约听得出嗓子眼儿的紧绷,她很后悔,也怪自己后知后觉,当她某天突然发现靳南对岑青禾是不同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最早喜欢跟岑青禾一起玩儿,靳南就不会频繁的跟岑青禾接触,也就不会偷偷地喜欢上,更不会像现在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由人在心口上划道子,又在伤口上撒盐,他完全不能反抗,还要露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来。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碍眼,却又无可奈何。
常姗光是在一旁看,都是内心绞痛,那靳南呢
靳南目不斜视,脸上的表情始终没变,在常姗话音落下长达十秒之后,他薄唇开启,平静的说道:“跟你没关系,往后你跟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常姗心底骤然一酸,忽然喉咙哽咽的说:“那你怎么办?”
是啊,他该怎么办?
明明那么喜欢,却求而不得,他甚至连求都不能求,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深处,无论是浓烈的爱还是滚烫的酸涩,灼伤了皮肤,腐蚀了五脏六腑,疼得夜里翻来覆去睁着眼睛睡不着觉,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靳南左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扣在常姗后脑上,轻轻拍了两下,他轻声道:“哭什么,我没事。”
他这么一说,常姗直接眼睛一闭,眼泪汹涌而出。
靳南脸上像是罩了一层精致美艳的面具,波澜不惊,可能只有刹那间眼底一闪而逝的受伤,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他说:“听话,别哭了,我是男人,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常姗哽咽着道:“我宁愿你从来就不认识她。”
靳南也想过这种假设,如果从来就不认识岑青禾,没有医院病房的初相见,没有酒店大堂看到她嚣张厉害的模样,没有那晚昏暗环境下,她冲到他背上,不由分说的去吻他的脸颊……
她有千般面孔,每一张都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可每一张却都恰到好处的让他接受。
他想象不到,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遇见这样一个人,那将会是怎样的一潭死水。
“如果能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无论早晚,我还是想认识她,我还挺感谢她给了我一些可以停下来去回忆的片段,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好歹还能做朋友,不是所有喜欢的都要据为己有,能从陌生人变成朋友,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常姗湿着眼眶道:“当朋友不可以牵手,不可以拥抱,不能想见面就见面,你还要看着她……”
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做他想做的所有事。
靳南心如刀绞,却在疼痛达到最高点的时候进入麻木,喉结微动,他出声说:“不当朋友,我不知道心里还会不会难受,但我知道,我一定少了很多高兴。”
常姗默默地掉眼泪,靳南手扣在她后脑上,无声的安抚。
他们兄妹二人从小感情好,恐怕也只有常姗才能理解几分他的心里,敏感又没有安全感的人,是很珍惜从外界得来的每一份快乐,他们不怕痛,就怕生活如一潭死水,亘古的波澜不惊,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在湖面上投下了一枚石子,他又怎会奢望把这枚石子永远的留在湖里?只盼望能一直记得湖面荡起波澜时的模样。
“哥,你答应我,你不能想她太久,你早晚都要找到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未必是你现在会喜欢的,但她一定会陪你很久很久。”
靳南很轻的‘嗯’了一声,承诺道:“放心。”
他不会让家里人担心,更不会让岑青禾为难,他从小到大没喜欢过谁,不大清楚喜欢一个人应该为对方做些什么,但最起码,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就以现在的关系来说,若是让岑青禾知道他的心思,她要怎么办?
怕是到时连朋友都做不成,很可能一提到他的名字,她都会避如蛇蝎。
他时常在心里劝慰自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心里搁着个可以想念的人,那处埋得不是只有伤心,还有她给的快乐,虽然这一切都不能往外说,可最起码,他有了温暖的回忆。
送常姗回家后,靳南自己开车回住处,因为心中五味杂陈,所以他车开得很慢,半路上,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岑青禾来电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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