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则一时有些发怔,沉着脸色率先出了亭子。
青莲寺的住持法号广善,自打他三十岁接任青莲寺住持一职来至今已有三十五年,将近古稀之年的得道僧人遇见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儿也不禁有些六神无主。
广善大师不停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以祈平复心中的惊骇,他打发了随行的一名小僧叫厨房准备素斋,自己则是引着席则等人往四处行探。
“自打贫僧记事起,荷塘青莲就从未凋谢过,都说这莲香莲子青莲花满塘皆是佛祖给予的恩惠,如今发生这种事情,贫僧该如何交待。”广善大师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轻叹一声。
“大师莫要罪责己身。”席则侧身微俯,启声安慰道。
广善大师一连着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走过月洞门穿出了后院:“青莲寺一共有五重大殿,四院及东西两面厢房,寺内僧人共有百来人,前日荷塘一出事贫僧便叫了人与郡守府送去了信,事态严重,青莲寺便没有再迎香客进门,郡守大人更是叫了人手将本寺围了起来。”
一行人穿出后院到了藏经阁,藏经阁前栽种着两棵百年高榕,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席则立在树下仰了仰头,单怀几人见他突然驻足不由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张郡守学着他的模样仰头上望,榕叶遮住了天空艳阳,除了层层叠叠的绿叶什么也瞧不见,他纳闷儿地看向单怀,单怀耸了耸肩,他家主子的心思他哪里清楚,说不得是突发奇想琢磨着给这两棵高榕赋上一首诗呢。还别说……依着他家主子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席则双眸清和,凝望着高榕枝头,他言语柔慢轻缓,似那夏日里的一抹温凉和风:“清清,下来。”
青叶散影斑驳落地,微蝉藏在叶中,清风送来啼鸣乱响,不显聒噪反倒又衬出几许宁静,单怀回神:“主子,你刚才说谁?”大仙?她不是办事儿去了吗?
回答单怀的是树叶的飒飒作响,最先掉下来的是霜色的轻纱幂篱,霜纱飘飘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席则的怀中。
一声轻笑从掩蔽的枝叶中传来,盛清清站在树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浅粉色对襟襦裙上系着茶白色的束带,上有桃花绣纹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她望着下方立着的人打开了手中的骨扇,半掩姿容,只露出一双狡黠灵动的眼:“你叫我下来,可要接住我才行。”
席则执着幂篱张开怀,仰着头又轻声道:“自然不会叫你摔了。”
盛清清本只想是开个玩笑的,毕竟她自身的武功也不差,区区高树于她而言不过是动动腿而已。在青莲寺无意碰见席则,又刚好被他发现了,她也就顺着说了句调戏的话,哪晓得对方还真就应下了。
她执扇的手放了下去,明眸低看,素色长袍的男子依旧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动作,他面色平静隐带笑意。盛清清心中一动,她收好骨扇也不在意四周有人,突然纵身一跃。
裙裾飘扬,长发铺散,席则唇角微翘,轻点脚尖飞身至半空伸手环住她细瘦的腰肢往怀中一带,揽着人落了地。
单怀环着剑抵着下巴,将近呆滞地瞅着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国、国公爷……这位是?”张郡守圆目大睁,他可是命了人严守青莲寺不许放人进来的,这怎么突然出现个姑娘?
女儿家的淡香萦绕,席则红着耳廓放开怀中人,淡淡地看向张郡守,开口道:“我的人。”
单怀:“!!!”主子,你这话很有歧义知不知道?
祁闰:“??”我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儿?国公爷啥时候有的相好?我怎么不知道?
广善大师:“阿弥陀佛……”施主,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
盛清清瞪大了眼,一脸纠结:“小哥哥,我们的关系发展是不是快了点?”
席则将手中的幂篱戴到了她头上,帮着理顺霜纱,低声道:“你本就是我带往长宜来的,没有什么不对。”
盛清清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的,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吧?这么说也对的样子。
广善大师舒了一口气,领着诸人又往正殿大佛殿去,单怀落在后面,他手肘推了推身边的祁闰,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其实,这次分明是盛姑娘带着我们往长宜来的。”哪里是主子带着大仙来的?
祁闰不明所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单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两眼:“这都不明白?真笨!”
祁闰:“啊?”
单怀摇头晃脑,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其实还不错,他盯着前方的身影,慢悠悠地跟上,说不定再过不久他们国公府就要多添上一副碗筷了。
佛殿宏伟,塑金的佛像高立上首,俯瞰着朝拜的信徒。
几人在殿中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丝毫发现,盛清清闭着眼鼻尖微动:“大师,我能去瞧瞧寺中的青莲吗?”
广善大师摇了摇头:“都谢了,谢了……”
盛清清刚到这青莲寺不久就碰上了席则等人,她尚不知道这事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日午间,突然之间便荒芜一片。”说到这儿广善大师连连摇头,满面丧气。
前日?不就是白织在蒲花江岸捡到带露海棠的时候吗?盛清清眸光微闪,这青莲花谢怎么的还与棠羽扯上关系了?棠羽不是向来只在意美人皮的吗?
“我想去荷塘看看,不知方不方便?”盛清清看了看广善大师又看了看席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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