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峰顶似巨大的加冕皇冠。
她轻度近视,平常不戴眼镜,便看着略微糊的轮廓,想象她心目中的雪山。
本来准备驱车去室内滑雪场,听说天然滑雪道的存在,便央着要来看真正的巧夺天工,临时改道,路周修这会儿还未到。
观景台的空气冷而逼仄,待一会儿就觉得头一抽一抽的疼,眼睛也不由的疲倦,她准备打道回府。
转身走下观景台,与迎面而上的人撞个踉跄。
来人顺手扶了下,“小心——”
“没事,谢谢。”她道。
“咦?”两人都疑惑,很自然的对望,然后认出彼此。
“老同学?”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对任何事物都浑不在意的淡然,“好久不见啊。”
许是之前听过他的声音,知晓他会出现,因而她也同样的淡定,“嗯,是很久没见了。你怎么回国了?”
“待腻了就回来啊。”他的随心所欲是那个时候班上每个人都羡慕的,又是个聪明人,生活中的琐屑不会存在他的字典里,至于挫折和磨难,大概也一并省去,所以无忧无虑的他,眼睛依旧澄澈,似蓝天白雪。
在下观景台前分别,他问了联系方式,约着晚上一起吃个饭,顺带提了会有其他人士来场,不介意吧。
昏沉感氤氲,她只顾点头,很自然忘记告诉路周修和自己一道来的人,是虞乘隙。
2
做了几次断断续续的梦,不是噩梦,但也同样困扰心神。
睡得不安稳,大部分原因代表身体微恙。
留影挣扎着醒来,喉咙隐隐发痒,还有难以清楚感知的干痛。
窗帘避幕,看不清外面的白茫茫,却能发现床边的黑色人影。就像黑色人影也发现她的转醒。
“要喝水?”他问。
“嗯,要热的。”
他起身去拿水,很快回来,俯身去捞留影,黑色剪影在她的脸上落下道极深极深的阴影。
咕噜,咕噜……喉间的急速滚动,毫不掩饰她对水的需求。
虞乘隙看她一杯水见底,没来得及的“慢点”也随着水进入腹中。
他转念问,“还要?”
“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低声嗫嚅,呼吸时从喉间延伸出非正常的热度。
“晚上的饭在房间吃,我让前台送点感冒药上来。”
迷糊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没应。
3
餐厅,一桌人分散坐,零散几人,聊天,点菜。
都是熟悉的朋友,不需要太多寒暄,也都是骄傲惯的人,谁也不需去逢迎谁。
路周修一直在拨电话,却一直没见他与那边沟通上。
虞乘隙很晚才到,菜已经上满一桌。
有人说,“不行啊,he,来这么晚,罚酒吧。”
他们在国外度过大部分的时间,思维是西式,个性也是西式,然而对于国内的酒桌文化也是信手拈来,随意施展。
虞乘隙不动口,抬脚就是一踹,然后在路周修身边坐下。
“她不会下来,别打了。”
??
路周修愣住,表情瞬间凝住。他不确定虞乘隙是在跟他说话。
“她有点轻微发烧。”
路周修慢慢组织自己的语言,“你和我说得是同一个人吧?”
“不然,讨论你大爷?”虞乘隙给他不屑的眼光。
怎么去捋清那一点回忆呢。路周修对身边的事从来都是保持一个态度,知而不言。他是一个享受主义者,肆意生活的性格让他很少能交到频率相同的朋友,虞乘隙算一个。他甚至认为,虞乘隙比他更会玩弄自己的生活。
家世卓越的他也不完全清楚虞乘隙的背景,除了童年时期两家人凑巧当了一段时间的邻居,那时候虞乘隙还只是一个有点冷漠的贵族小少爷,两个同龄人脾性相似,很快玩到一起去。再然后,虞乘隙搬走越洋去了欧洲。两人联系一直没断,但都默契得不再去打开对方的名字栏。
就读的高中时期,路周修意外看到童年的好友出现在讲台,眉眼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不知道曾经的好友遇到什么事,但性格使然,他也没想过去探知那些事。活在他们这个阶级的人,谁身上没一点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他的坦然不询问,让两个人再次成为朋友,虽然不是旷久重逢,但也可以说是故人再见。
路周修捉摸着,就虞乘隙这个性,没什么正常人能受得了,毕斯桦不就是一个神奇的奇葩。他还瞎琢磨,虞乘隙这辈子都别想和一个正常女孩发生点什么浪漫故事。
所以就算那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虞乘隙对留影的与众不同,也只是看戏般静静知而不言。
留影对虞乘隙呢,他猜,她顶多像普通女孩一样迷恋虞乘隙精致的骨相,等到他从她的生活中退场,她只会在以后缅怀青春时,依稀记起,哦,我读书那会班上有个很帅的男生。再多的,就没有了。
这些所有认知,让路周修做出总结,两个人至多就是偶然认识的朋友关系,有机会遇上,打个招呼就完事的关系……
现在呢,什么情况。
向来淡定的他,也一时失神。
他试图收缩记忆,去拼凑对于那个叫留影的女孩的所有印象。
独有的妩媚与清灵并存,可以大大咧咧得开着玩笑,也可以变身成为看清一切的精灵。她长相精细似白雪红梅,成为记忆画卷中清灵一笔。
这资本,一回想,的确够蛊惑人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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