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我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就忍着。且看吧,就文瑾这么聪明,过上十几年,她成人了,还不算计死钱老大?她的性子,犟着呢,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山说着,也咬了一下牙,他不是不愤怒,今天这事儿,若换成他,钱先贵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地疼,文瑾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一回,看似吃了大亏,可细想起来,未必全是坏事。以前,要二伯二伯母和大房决裂,说什么也不肯的,这一回,估计大房哭着求着,他们也不会再搭理他们了。
若是搬到山跟前住,离这边远了,就更好了,她以前,不知道家里有地,本就没那份打算,现在,失掉了也不惋惜,何况,不失掉又怎样?指望二伯和二伯母,收成根本拿不到手上。到了山跟前,哪怕收一个鸭蛋,那也实实在在揣进自己的怀里。
文瑾似乎看到一片池塘上,白花花一片的鸭子,四边青青的鸭蛋,一箩筐一箩筐的,她的心情,忽然便轻松起来。
杨柄娃的家,在山窝村的西头,石头做的地基,高出地面三尺余,就算有山洪,家里也不会被淹了。
杨家的地离院子不远,村里人指着一片白花花的冰雪道:就那儿,泊池一般的,还有旁边长满草的地方。”
文瑾看了看:“不是说十几亩吗”
“北边就是山地,沙土,以前他爷爷在时,还种点苜蓿,到了他爹手上,就撂荒了。”
“到底能种不?”
“种苜蓿还行。”
“苜蓿种了,年年收,为何会撂荒呢?”
老人看看文瑾:“这孩子,山洪淹了,后来就撂荒了。”
“哦。”
这山洪也太可怕了。
“懒哪,泄洪沟都不好好修,不然,小点的山洪,怎能淹了地?”
老人摇头叹息,文瑾赶紧又拉着问:“有排洪沟吗”
“大洪不行,小山洪没问题。一般,十几年才一回大洪水。”
“哦。”文瑾谢了老丈,可惜这一片冻得全是冰,她没法勘察,只好带着保山返回去。
换就换,反正,离开林津镇,和老焦氏离得远,她就可以大展身手,没地也能折腾出好日子。
回到家里,文瑾当然先去找文翰。他虽然安静下来,可眼睛还是红红的,看人歪着脖子,情绪显然还不对。
文瑾劝他道:“哥哥,我去山前看了看,这一次,说不定还是咱家一个好机会。”
文翰给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哥哥,你且听我说。第一,这镇上的地,说起来是咱的,可收成不是咱的,有什么用呢?山跟前那片地,到时候可实实在在是咱的。”
“就是不打粮。”文翰冷冰冰冒出一句。
“哥哥,咱家没人会种地,为何不养个鱼呀,养个鸭子呀,那个又轻松,又实惠,不好吗?”
文翰动了一下,脖子不是歪着看人了。
“哥哥,还有姑父那房子,正正经经的砖瓦大屋,咱也不吃亏。”
文翰坐起来。
“哥哥,不用咱报仇,姑父和姑姑那德行,搬过来能老老实实住草屋吗?肯定想方设法挤到隔壁去,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瞧热闹便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文翰忽然冒出一句。
“是啊!瞧着吧,等他俩家有矛盾时,咱就……”
文瑾放低声音,低声讲了几句,文翰的眉毛便飞了起来:“哼!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两人说得高兴起来,又嘀咕了一会儿,便到了二伯那边,劝起两位大人来。
二伯和二伯母那息事宁人的性子,比文翰好劝多了,文瑾并没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把话题扯到另一方面。
“二伯,二伯母,文瑾有话说。”
“说吧。”韦氏还在伤心,她就想不明白,自己对大房一家那么好,恨不能掏出心和肝儿,大房为何还要这么害她,连这破草屋也住不安稳?
“二伯,二伯母,文瑾以前说过,不该处处让着大房,你俩认为对不?”她也不等回答,自顾自往下说:“对懂礼的人讲理,那是仁义,对贪婪的人退让,那是纵容。大房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都是你们惯出的毛病,到了现在,都忍不下去了,他们还觉得你们过分呢。伯祖母口口声声说二伯不知好歹,难道我们被人算计了产业,还要笑着说好吗?你俩以前被算计,从来不抗争,这一回不答应,她就受不了了。”
二伯和二伯母对视一眼,嘴唇蠕动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俩眼里,文瑾还是小孩子,可现在,文瑾那小脸绷地紧紧的,嘴唇紧抿着,大大的眼睛里,是坚定的目光,恍惚之中,两个大人把她也当成了大人。
第十五章 说服
文瑾清了下嗓子,开始说话,她的郑重,让两个大人也跟着严肃认真:“伯祖母骂文翰哥该死、不得好死,你俩想必也听见了。哥哥何时对她不敬这样的老人,值得尊重吗?我也听说了咱家过去的事情,大爷爷和爷爷兄弟情深,祖母也是仁慈性子,他们三个互相谦让,才给了伯祖母贪婪的机会。到了你们这一代,祖父祖母去世的早,伯祖母把大伯养成了自私享受的性子,却让二伯和父亲,处处吃苦,处处受罪,吃亏成了习惯,她才一点一滴,把家里的财产,都捏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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