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上下,其乐融融,只有文瑾和钱隽在金大郎的眼中,看到了落寞。
金来生才六岁,金关山不光是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出门办事,经常还带着孙子,用意很明显,儿子残废,没法顶起金家的将来,他把全副心力,放到了培养孙子上。
金大郎年纪轻轻,就被人看成废物,怎能不失落?
快过年了,钱隽手下的几个掌柜派人送来账簿,金大郎看着他手巧如燕,在算盘上翻飞跳跃,羡慕不已,他当年也读书到十二岁,可惜除了认字,其余都是些没有实际用处的之乎者也,算盘记账,都不怎么行。
钱隽看出金大郎的心思,鼓励他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被别人器重的,就算别人器重,没有本事,一样也被弃之不顾,你腿不灵便,头脑和手臂依然如旧,何不跟着先生学习学习,也算为父母分忧?”
金大郎看看双手:“我笨得很!”
钱隽摇头:“你若这么想,那就没救了,若是带兵打仗,几千几万的人命交到你手里,你觉得笨,不堪重用,还说得过去,这打算盘,练得久了,人人都能学会的,还有一种新式记账法,也是人人都能学会的,就看你用心不。”
金大郎眼神明亮起来:“隽哥意思是,我若是勤学苦练,也能学会算账记账?”
“嗯!”
“那我能在你这里学不?我在家,稍稍做做点事情,娘亲就心疼不行,做什么学什么都不行。”
金大太太在儿子的事情上,伤心太过,现在恨不能时时刻刻把儿子放在眼前头,金大郎苦笑,娘亲的爱,让他又幸福,又拘束。
“听说令堂当年,是淮州出了名的能干女子,洪大小姐贤名远播,不知道你的闺女,像不像乃祖母?”文瑾说完,对着在外间跑着玩的孩子呶呶嘴。
金大郎一愣,随即豁然开朗,笑着道:“我娘的亲亲孙女儿,怎么会不像呢?你等着瞧吧,识别三年当刮目相看,就是姑娘家,三年也有大变化。”
钱隽教了金大郎一些打算盘的指法,还给了他一本书,让他回去先照着自学,送走了这夫妻,他每天就是和妻子儿子在一起。
生活美则美矣,但偶尔会想起当年的万丈豪情,他的眼神里,会那么一闪而过,透出落寞。
他就是一只飞在天上的鹰,怎么能满足这种燕雀一般的小日子?文瑾以前,常常从父亲的眼中,看到这样的寂寞伤感,她怎能不理解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
“相公,我让父亲上书,说找到你了,如何?”
“不行!金金这么大了,岳父才刚刚上书,如何解释?”
“以前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嘛,再说,这么多年,你只要活着已经够他们惊喜的了,谁还计较爹爹隐瞒了不成?”
钱隽依然摇头。
文瑾伤心了:“对不起夫君,我当年要是让爹爹给皇上说一声就好了!”
“不,不,你做得对,若是他们过来,强行带走了我,给我硬塞一个其他女人,我现在岂不生不如死?人生不如意事常***,我能有你,有金金和钱钱,就已经够幸福了。人啊,不能贪,贪多嚼不烂,那些富贵的人,你知道都是怎么死的吗?没有一个是饿死的,全是撑死的。”
“可你一身的本事,却因我埋没----”
“不不,没有埋没。”钱隽急忙道,“我可以开办个学堂,文武兼修,金金,来生,将来还有瑜琛的儿子,好多好多,南林府的孩子都可以来学习,诺,还有岳父,他也一身好本事的,和我一起教学,呵呵,后继有人,我们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好,咱们就在茶园下,开一个大大的学堂,我这就规划去,开春就起房子,秋天就能招学生了,先教认字、蹲马步,然后才是骑马射箭用兵之法,还要学经史子集治国之道。”
钱隽看妻子神采飞扬的模样,情绪渐渐高涨,也和着文瑾的话道:“将来,咱南林府就是天下第一大府,整个朝廷,谁也不敢轻视南林帮,文成武卫,人才济济。”
两人正说得高兴,金金从外面跑了进来:“下雪了,下雪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下雪呢,兴奋得小脸蛋通红。
“好,等下大了,爹爹带你堆雪人。”
文瑾笑,这大概和钱隽的报国梦一样,难以实现了,来到***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下雪呢。
文瑾给儿子又套上了一个宽些的袍子,让奶娘带着他出去玩儿,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雪,她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涩,似乎下雪都成了什么珍惜的宝贝,儿子没得到过是终身遗憾一般。
钱隽的心思似乎和文瑾一样,他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带着儿子出去了,可惜南方的雪下得大,化的也快,不如北方的雪玩起来那么干脆,等他俩回来,头上冒着热气,身上全都是泥水。文瑾急忙命人给他们换了一遍。
在这个空挡里,文瑾按照她前世见过的样子,画出学校的平面图,有藏书楼(图书馆),书房(教室)、校场(操场),她还计划把山溪引过来,开一个游泳池:“咱这地方偏南,应该培养一批水军,可惜咱们离海还有几百里,不然,专门培养海军,多厉害。”
钱隽摇头:“咱这里海军没多少用的,小小海盗,不成气候,最令人担忧的,是北方,那里在十年之内,一定有一场大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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