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妃子当间谍去敌国?想起自己微妙尴尬的身份处境,姜沉鱼心中一黯,但嘴上却笑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猜。因为此去程国,还需十多日,如果你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应你三件事情。”
“若是我猜不到?”
“那就换你应我三件事情。”
赫奕表情微变,虽然在笑,却多了几分诡异:“你可知道,这种赌不能随便打。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子,也是跟别人打赌,如果输了,随便对方提什么要求。最后……”
姜沉鱼截住他的话,“最后那个女孩子就嫁给了赌赢的人是吗?”
赫奕眨眨眼睛:“原来你知道。”
姜沉鱼嫣然道:“知道。”
“那么,你就不怕?”拖出暧昧色彩的强调,恰到好处的停下,赫奕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
“为什么要怕?能嫁给宜王,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反将一军,赫奕果然无言以对,怔了半天,只好低低的笑了:“有意思,有意思……我果然是上对了船,竟会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小丫头。”
姜沉鱼看着他笑,慢吞吞地说道:“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保证,你绝对会不虚此行。”
这一趟,不虚此行的人,其实是她。
若非昭尹派她使程,她几曾能料,自己竟能结识宜国的君主,而且还救了他一命,让他欠下自己这么大的人情?
借着放焰火,吸引江边的百姓围观,然后又以非常霸道的强权征收银两弄得怨声载道。要知道天下间的事,传的越快、闹的越大的只会是丑闻。所以,敛财是假,传讯是真。当人人都知道宜国君王在使程的官船上时,昭尹再心狠手辣也没用了。他能舍得了二百八十人,还能舍得二千八百人、两万八千人不成?此事传扬越广,要灭口消证就越难。即使他再气再怒,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船只平安出境。
一场危机就此化为无形。
恐怕从鬼门关头走了一趟回来的船上众人还不自知。唯一知情的,也只有她自己,和眼前这个看似豪迈不羁,其实八面玲珑的宜王了。
与他打赌要三个承诺,赢了固然最好,输了也无妨,她的身份一旦曝光,他能怎样,还真的想娶她不成?无论是她求他,还是他求她,两人间的羁绊一旦产生,就不会消逝。这是一枚绝世好棋,如能善加利用,将来必有作为。
而这样的棋子,在海的那一边,还有很多、很多……
夜空皓澜,分明是同样的天与地,但这一刻于她而言,一切就都已经不同。
最起初,她的世界很小很小,只有自己家的院子,然后某一日,无意看见了姬婴,世界便多出一块,围绕着姬婴而转,待得进了宫,便又扩出一片,但终归还是狭隘。
但是现在,现在她站在船头,临江而立,所有的星光全都照得到她,轻风吹过来,送来两岸的花香。前程未卜,又何尝不是拥有无限可能?只要善加把握这些可能,她就能够拥有最后想要的结局。
不再害怕了。
不再迷茫了。
也不再缩手缩脚。
这是她的天与地。
要当谋士,并不意味着她臣服于昭尹,一切起源,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听从昭尹的安排前往程国,也并不是真的要帮昭尹成功,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以期待站到更高的命运之上。一如她这一刻,救宜王,为的是救下这一船的无辜者,也为自己争取到另一份机缘。
这样宽广的天与地啊……
姜沉鱼看着看着,眼中有雾气慢慢的升起。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此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再也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但另有一些东西开始升华,仿佛破茧而出的蛹,幻化成了蝴蝶。
“陛下。”她侧头,“长夜漫漫,要不要与阿虞下一局棋?”
赫奕笑,眼角弯起,带出三分戏谑三分自得与一分似有若无的宠溺,“我的棋可下的很好哦。”
姜沉鱼学他的样子笑了笑,“真巧,我也是。”
夜风轻轻的吹,江水静静的流。
江边人头攒动,越来越多,抱怨声,哀求声,吵闹声,汇集成了两人下棋时的背景,与空中飞蹿的烟火一起,烙为永恒。
第二日卯时,当晨曦落到江上时,船夫们抬着一只只箱子上船,排列成行,再打开盖子。
两眼布满血丝显得有点憔悴的李管事捧着书册禀报道:“昨夜共有三千六百七十九人观看了焰火,并上缴现银。除少部分人还没交齐外,其他共收缴到四千二百零九两银子。已经清点完毕,请姑娘过目。”
姜沉鱼看着那一箱箱的银子,淡淡一笑。
倒是与她对弈的赫奕一改之前昏昏欲睡的样子,从座椅上跳起,冲到那些箱子面前,喜道:“很好很好,都收上来了,都是我的……”正要伸手去抱,姜沉鱼使个眼色,船夫们立刻啪啪啪的将盖子又全部盖上了。
赫奕惊讶地转头道:“这不是给我的么?”
“谁说是给你的?”
“可你们明明还欠我四千……”
姜沉鱼伸手,李管事会意地递上自己的算盘,她伸手拨了拨,边算边道:“我们撞沉了陛下的船,理应赔偿船上货款共四千六百二十六两。但是,陛下现在住在我们的船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每日三餐按百两计算,还有点心茶水宵夜,再加五十,至于更换的衣衫鞋袜,和日常所用,马马虎虎再加八十。还要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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