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尽了,越清醒时越痛苦。
他没有声响,谢云棠自语道:“还是不肯说呢...”
往年的除夕是卿卿最期待的日子。那时战俘营里有年长的女子说,等她们长大了就会被放出去了。
后来她明白,不是被放出去,而是被去充作军ji或卖给有钱的鳏夫。
但她仍旧期待着过年,一点之中,只有这一天才可以有点期望。
除了今年。
一大早华伶带着给卿卿备的新衣服来看她,看她精神头好,就要她去换上。红色的衣服更衬得卿卿娇艳,华伶赞不绝口,但又不敢告诉卿卿这衣服其实是霍遇选的,如果卿卿知道是霍遇挑的,她怎么都不会穿的。
卿卿的肚子还远远不到显现的时候,但卿卿总觉得自己肚子撑起来了些,又羞愧又新奇,她有时摸着自己的肚皮,真的觉得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呢。
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这点心思,面上更看不出情绪了,名符其实成了一樽木头美人。
“今个儿虽然过年,但王爷还得去军营里,不得松快呢。”华伶说。
卿卿不知她为何突然要提起霍遇,便问:“他每天都要去军营吗?”
“恐怕是快要打仗了,所以去的格外勤快。”
“要打仗了...”
卿卿想起那天偷听到霍遇他们的计划,一开打就要把北邙山的战俘都送去做人肉盾牌,那些都是她的同胞,她不能看着他们死。
一想到打仗,她恨死了霍遇。
就在她觉得自己对霍遇的厌恶不能更多时,郑永前来说是王爷要接她出去。
她没有不愿意的资格,潘姐给她套上马甲,又裹好披风,嘱咐道:“万万不可受风寒,也别忤逆王爷,他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就当耳旁风,忍一忍便是了。”
大冷的天,要把这怀着身孕的娇娇姑娘带出去,谁看都觉得霍遇荒唐。唯卿卿松了口气,霍遇好歹是开始使唤她了,他近来夜里回来得晚,每天都等她熟睡才敢上床,有等她早晨醒来之前就离去,偶尔有话要说,他的重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
就像是一只狼,突然对你讨好,事出蹊跷一定有诈。
郑永护送卿卿到军营,只见七八辆马车齐发,卿卿不解,郑永趁霍遇还没出现,小声道:“王爷要带你去镇上。”
她在北邙山这么久,还没去过镇上。
“这么多人一起去么?”
“就带了你和董大人,其它的车马都是备用的。”
卿卿只记得自己年幼时家中也没有这般做派,郑永解释道:“董大人的夫人昨日刚到镇子上,董大人说北邙山环境艰苦,不忍夫人前来,便赶在除夕夜与董夫人去团聚,王爷说你没去过镇子上,正好带你也去看看。”
她琢磨着霍遇是不是当她是乡巴佬了,可七年前,她也见过瑞安城的繁华,那时她出门都要做车辇,身上穿的衣物都是和宫中公主皇子们用的同样的料子。
天下易了主,世道早就变了。
上次去刺马镇,不过夜里路过萧条市集,她都有些怕,怕她已经认不得市集上卖的那些小玩意,怕她一张口,泄露了自己的奴隶身份,被人瞧不起。
北邙山外的繁华,对她而言是触不可及的。
☆、新年愿望
卿卿和霍遇在同一辆马车里,浑身都不自在,但她习惯了忍,忍得久了,这种不自在也变成了习惯。
霍遇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只要一抬头就能撞上霍遇的目光,所以卿卿不敢抬头,她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的时候,终于道:“能不能别看了?”
“你若生得再难看一些,本王便也不看了。”
王府许多丫鬟都跟她说过好看,可霍遇不一样,他是个男人,他说好看和别人说时,她觉得不一样。
她又想,霍遇是自己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的,但心肠却是最坏的,所以长得好也未必有用。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卿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霍遇轻笑:“是有点当小娘亲的模样了。”
她神情突然就冷了下来,霍遇伸手抱她入怀:“怎么回事?成天阴晴不定的。”
卿卿目露嫌恶,霍遇反倒把她箍紧,他的鼻尖蹭着卿卿衣领上的绒毛:“你这狐狸精,把本王的魂全勾走了。等打完仗,你这肚子也卸货了,定要把你锁在鸳鸯帐中,让你叫都没力气叫。”
卿卿对霍遇的话似懂非懂,但她明白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那谢姑娘呢?”她冷不防问道。
“她在外头养姘头,以为藏得深,本王都是一清二楚的。”
“你找人跟踪她?”
“若她干干净净,也不会被抓到把柄。”
“她是你的妻子,你竟然跟踪她。”
在卿卿的认识里,夫妻应当相敬如宾,并且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又怎能像霍遇这样?
“她算哪门子妻?你放心,日后回到王府,就算她入了门,也是你主事,我不会叫她欺负你半分。”
“我不要跟你回去。”
“不回去?你知道留在这里的下场么?”
“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这么动你...像本王那这样...”
“你放开我。”
“卿卿,我放不开你。”
卿卿被他逼急了,跳车的心思都有了,他却停手,双臂环着卿卿,下巴搁在她肩头:“今日擦粉了?怎么这么香?”
“衣服上的熏香。”
“华伶倒也尽心,昨日才跟她提过今个儿要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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