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那日十里桃园阁中为仙君舞剑的是极东落英岛的紫檀仙子,不知仙君觉得,紫檀仙子的剑舞得如何?”
仙君到:“仙子剑舞绝妙,比得上月宫的嫦娥仙子。”我道:“仙君若有意思,本殿可从中穿针引线,若能开花结果,本殿还当送上一份大礼。”那仙君一愣,便知道这是回拒了。
他也不恼,豪爽一笑,“多谢帝姬。”我道:“仙君万里而来,可品尝了灵鹫宫栽种的仙杏再走。”那仙君再次称谢。
他一走,接着进来的便是凤族的衡清帝君。
我道:“在我迷糊之时,承衡清帝君多加照顾。”衡清帝君似乎早有预料,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我道:“你我曾有一个口头婚约,想必这几千年来颇将你我困扰。我认为这不过是长辈当时的口头戏言,做不得真,还是早早解开,放双方婚配自由,衡清帝君以为如何?”
衡清帝君又笑了一笑,半晌反问:“帝姬认为上任天帝御口亲允的婚事,不过是戏言?”
我冷冷道:“怎么,衡清帝君要以此恃仗逼亲不成?”
他道:“不敢。帝姬可否明示,究竟瞧不上衡清哪一点。”
我向他看了一眼。
就算隔着一道帘障,他一身红衣依旧扎眼,坐在椅上,身体略歪,手里抓了把折扇。当初轻浮模样,半分未改。
我道:“衡清帝君很好,不必妄自菲薄。此事既由我提出,衡清帝君有何要求可说来一听。 我也皇兄能满足的会尽量满足,权当补偿。”
衡清帝君笑道:“能得到帝姬这个允诺,却是衡清赚了。至于要什么好处,可得容我回去想想。帝姬放心,我定竭力劝阻天后放弃此事。”
见他如此好说话,我倒是松了口气,面色也缓了下来,微笑道:“衡清帝君若看上天界哪位仙子也尽可开口,我与皇兄定出力玉成好事。”衡清帝君始终带着笑,此刻更是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道:“多谢多谢。”
我端坐着不变,迎向最后接见的祗莲帝君。
原本正一点一点舔着碟子里的水的小狐狸一见他爹,便不安地躁动一下,怯怯叫道:“娘亲。”就见得外头的祗莲帝君神色一动,眼光望了进来。我安抚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颅,吩咐侍女先将他抱下去。
我道:“昨日不知缘由,在遁仙殿外说错了话,希望帝君不要见怪。”他的回答与我一般客气,“帝姬言重了。”
“昨晚皇兄已将诸般情由大概说与我知晓。我神智迷糊的时候,的确与帝君有过一段快活日子。
“虽然我现在将这段记忆忘了。但是我左思右想,既与帝君纠葛至此,又有了寒儿,不如便顺水推舟。不知帝君如今心意是否依旧?”
不过公式化的一句问话,却见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搁下茶盏,眸中瞬间大放神采。我皱了皱眉,既觉不可思议,心里又生一丝异常。
他说,“我的心意自是不变。”
“那好。”我点点头,“在此之前还有两个问题向帝君请教。”
他道:“好。”
我在昨晚皇兄片言只语中知晓,他曾在嵯峨山三清诞之时下凡看过我一次。以我对皇兄的了解,决不可能轻易放过借酒玷污了我清白的祗莲帝君。后来回到三重天,皇兄又以最残酷的刑罚将他囚在黎浮山三百年。这头个问题,我问道:“你是否因此怨恨我皇兄?”
我看到男子十分郑重地摇了摇头,如此最好。
我复又问道:“听闻帝君近日曾遭暗算,如今可大好了?”他道:“大好了。多谢帝姬关心。”我声音平平,探索的眼光透过帘幔,不放过男子面上任何一分神色。
“我又听说,袭击帝君的是一名蒙面女子。帝君可查出了此名女子的真实身份?”
他道:“不曾。女子袭击之时我恰好元神离体,族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我抓起一支袖箭,咚的一声投入窄口瓶里,半晌才揶揄问道:“帝君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本殿却为帝君想起了一位仙僚。”
祗莲帝君有条不紊地接了下去,“请帝姬明示。”
我道:“天界纷纷扬扬传着,帝君与东华神女关系不清不楚,祗莲帝君可否解说一二?”
祗莲帝君只是沉稳如磐石地坐着,整个人深沉如水。
我仔细瞧着,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紧张或慌乱掩饰的情绪。如果不是城府太深,就是真的胸怀坦荡。
他隔着帘幔神色专注,“帝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未在旁个身上用过一分心思。”
我平静道:“我既决定允亲于你,便是准备相信帝君。希望祗莲帝君不忘今日所说的话。”他抬眸,欲言又止。我示意他将话问出来。
祗莲帝君道:“为什么……帝姬从一开始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现在却改变主意?”
彼时我端坐于正殿之上,闻言居高临下地朝他望了一眼,没掩饰我眼里的冷淡。
我看着他眼里的神采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我淡然道:“帝君若现在想反悔,仍来得及。我不会勉强于你。”他的薄唇抿了抿,神色间闪过一种飞蛾扑火似的绝然,道:“我不会后悔。”
事情便这么敲定下来。
皇兄说,他需要的是一桩婚姻,而不是一名妻子。娶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如今的我未尝不是有同样的心思,庆幸的是,这位祗莲帝君目前还没有那么讨厌。
我生平最恨轻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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