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遥也端详瞿嘉:“你脸上也有,你别抠啊,这玩意儿绝对不能抠!”
然后俩人开始研究男孩子的青春痘。“啊,都抠出坑了。”周遥说,“你这脸,就快跟我们队里刘春雨那脸差不多。”
“你青春痘长眼睛旁边吗?”周遥不止一次摸到某人眼角那块凹痕,“我记得你这儿有个痣吧?没有么?”
瞿嘉说:“没痣,你记的是别人的脸吧?”
周遥:“……我记得有来着。”
周遥又说:“你以后别再用肥皂洗脸,用洗面n_ai。蓝岛就有卖的,回头我跟你去买。”
瞿嘉冷笑道:“一瓶洗面n_ai够买一个原味j-i桶,我还是想把这钱吃了。”
“靠,”周遥说,“你脸重要!”
“是你的脸么?”瞿嘉唇边又是那种特别……勾人的小表情,“不是你的脸你管得着么?”
“怎么就,不是,我的,脸惹……”周遥闭着嘴唇嘟囔。
“谁就是你的了,你有多少脸你?”瞿嘉说完一头磕在桌上笑,唠叨遥,腻歪遥。周遥也很无耻地乐了。
“老子就管你,不准乱抠,抠难看了。”周遥笑时一口白牙,阳光在脸上灿烂。
后来周遥真的带瞿嘉去买洗面n_ai,瞿嘉坚决认为蓝岛卖得太贵,俩人去了家乐福大卖场。
这家法国品牌的大超市在北京如同横空出世,那年开张时可火了。每人进去推一辆购物车,成车成车地往外装,在这种地方买东西愣跟不要钱似的。工资高了,人心都变狂了,消费yù_wàng呈几何式增长,市场自由了。
瞿嘉同学就在资本主义自由奢靡的大卖场里,被周遥拽着絮叨着买了人生第一管洗面n_ai。后来他自己都忘了,俩人还争论好久,当时第一管洗面n_ai,买的到底是“可伶可俐”,还是“碧柔”?“东洋之花”?
那时的零用钱,基本都是瞿嘉放假打工自己挣的。他们母子之间,有些不成文的不用商量的默契,瞿连娣给儿子负担学费,这是义务,是正事儿;瞿嘉自己负责在外面吃喝玩儿的消费以及烟钱,不会再伸手管他妈要钱。他穿的牛仔裤和匡威鞋都是自己弄钱买的,每天早出晚归,除了晚上睡觉基本都不在家,在外面浪着,甚至有时晚上都不回来睡。
周遥都知道,瞿嘉在芳姐的台球厅里看店,卖碟,还在大棚的书摊和饭铺里都打过零工。
那时候瞿嘉跟瞿连娣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合租室友。俩人确实晚上同住一间平房,中间拉一扇隔板,分成“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此外基本说不上几句。
他并不是跟妈妈关系不好了,瞿嘉挣了零花钱该孝敬他妈的也都孝敬。他平时在家、在街坊邻里之间也不炸刺儿,因为懒,都懒得炸。只是这年纪的男孩,回家都是闷头没话,自己一人鼓捣,不会再对父母讲心里话。越是重要的、隐秘的情感,绝不会说出口。
每天跟他说话最多的人,就是那个唠叨遥,腻歪遥,烦人的遥遥。
第40章 挑衅
学期过得飞快, 期中考试已经过去, 周遥大概考了班里第五第六吧。
班里单科和总分成绩头名拔尖的几位同学, 还被班主任拎到课堂上介绍学习经验。
“你考得也没比我好多少。”瞿嘉说他。
“没事儿,考着玩儿的, 我心里有数。”周遥满不在乎,狂着呢,“最近比较忙么。”
“忙什么啊, 你?”瞿嘉说, “踢球。”
“忙着陪你。”周遥就说这四个字。
瞿嘉回他一个大白眼, 谁用你陪,自作多情的。
瞿嘉也特忙,因为芳姐许文芳在东大桥大棚租的摊位, 开始进货卖东西了,一下子就忙不过来。那些练摊竞争的个体户,都是没日没夜干活儿,男的开车在外面拉货进货, 女的一天十几个小时盯在摊位上。瞿嘉就经常中午和傍晚替人家看摊儿, 从芳姐那里挣零用钱。
小商品看似廉价,但薄利多销,随便哪个南韩新款的自动笔、文具盒,附近学生都买疯了, 动辄一个月卖几千件出去,这是工厂里每月拿几百块钱死工资的人永远想不到的。个体小商贩赚得真不少,万元户、十万元户随便都能赚出来, 就是特别特别辛苦。
中午,周遥一般也不休息,在教室里写数学,上午老师刚讲完的公式定理,作业他一定中午全部干完。别的同学吃完午饭都脑部缺血容易犯困,就周遥j-i,ng力充沛,吃完饭脑子还像上了发条一样,思维活跃。
教室窗外,好像是唐铮喊了一句,趴到窗台上跟瞿嘉凑头说:“芳姐那一堆货来了,你去帮我搬一下?下午之前给她上摊儿,晚上咱俩就不用过去了,累死老子了,都不想干了!”
说是“不想干了”,但那时就是为了生计,为了挣钱啊。唐铮也经济独立了,勉强进校门就为了混个高中文凭,整天在外面浪着。
瞿嘉点头应了一声,搁下作业起身就出去了。
周遥还回头瞭望了一会儿,看着那俩人穿过教学楼广场,出去了。他们学校本来就离东大桥很近。
他超速k完了数学作业,然后又有隔壁班同学在窗外叫他,说校门口有人找。
“谁啊?”周遥没听明白。
“不知道,就你熟人吧,找你帮忙搬东西。”代为传话的同学其实也没明白。
周遥就去了。他当时以为,肯定是瞿嘉喊他出去,帮忙卖力气活儿的。
周遥出去时,脸上架着近视镜,刚做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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