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有打发之意,忖自己一名手无寸铁的弱质妇人,眼下这兵荒马乱能够怎么自谋出路,出去了还是得找个堪做顶梁柱的男人,杀生不如杀熟,到底与甄世万生活了几年,晓得自家主爷心思深,不得作亏本买卖,大树底下好乘凉,倚仗着他,如何也是好过自个儿一人在外头流离失所或是寻些不知根底的男子,若是日后齐王这边得了势,甄世万见自己临危投奔,不离不弃,说不准还得感怀铭记,这般一想,便牢牢抱了主爷大
粗腿儿,死活不离手。
甄世万一来见两兵交接带个妇人实不像话,二来多少也是念着崔嫣,想这丫头看似不声不响,实则醋劲恁大,原先也明里暗里对京城那妾侍有些忌讳,若是以后相对,她岂不是成日要屈闷,既已承诺过日后只得她一人,干脆便趁了这机会,将这妾侍放了去一了百了。却没料得这桂姨娘哭天抢地,恰巧此际,齐王又是颁令自己去青州行督抚之事,便只能将这小妾顺道带了过来。
这桂姨娘年前随老爷来了青州,尚不满整月,日日见甄世万昼出晚归,公务绑身,纵是想贴都贴不上去,只得在祖宅内煲汤烫酒,整顿家人,做些贤妻的事,讨主爷欢心,这几日见青州城的事稍有了些条理,甄世万的眉头也没锁得那样紧了,正想着如何蹭去亲近亲近,却是平地一惊雷,竟是来了个抢饭碗的,还抱着个金多宝。
这还得了,一点期冀全都没了,人家可是有子在手,正是垂头丧气一夜,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次日闻得风声,那女的竟是个疯婆,抱来的还是个不知名姓的小野种,哪里是老爷的骨血,甫没畅快笑出来,又是听得甄世万竟是吩咐下去备婚宴,竟是要在这青州城与那女孩行个战地婚礼。再等来守去,闻甄世万搬了去西院那头,桂姨娘已是屁股着火,坐不大住,匆匆跑出来过细探听,巧是与曹管事碰面,确定了情形,只忖那疯女孩儿不过是个员外家的小家碧玉,听闻尚被退过亲事,也有些不好的遭遇,难不成是甚么仙人之姿,才叫老爷蒙了心?想着有些发痒,与曹管事说了两句便偷偷摸到了西院那边。
却说这边崔嫣犹是坐在床沿边上踢脚捶手,吵闹要见儿子,甄世万劝也劝不住,见她闹得一头的汗,发髻散乱下来,便拿来帕子亲手予她揩去,头发却是不懂得怎么绾,又不想叫人进来打扰二人相处,只将她抱过来,将掌插入她发间,一缕缕地以手代梳,给她将纠在一块儿的头发理通。
待得勉强顺了些,甄世万见她一头的乌发披下来,搭在前胸两肩,俏生生的似个娃娃一般,却是目光呆滞,不比昔日灵活,埋了一整日的痛悔再是藏不住,凑了她耳边道:“心肝,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我看都看不出来,还想着把你推回家去,你再来打我几下罢,再打我几下,我才舒服些。”
崔嫣哪里去打他,连他的话也不曾听进去,只是有个声音在耳边叨念,总归受了些干扰,见他贴得自己紧密无缝,稍一扭头,神情极紧张,又有些腼腆,对着他,时而熟悉,偶尔又是有点陌生,把他推开一两寸,唇肉儿一开,语气恳求,还是那老话:“小豆包在哪里?你去找一
找……找回来好不好,我想跟他呆在一块。”
甄世万岂会不心疼那孩儿,想那日夜至彭城,守着她生产,却是连那儿子都不曾有机会见一面,只怕她就此缠绵在那梦魇之中,再不醒来,下了狠心将她并腕一捉,拢近她脸:“没有了,那孩子没有了,找不回了。”
他用了八九分气力捏住她,一双眼喷了焰似凶狠盯了她,她终是被这铿锵巨响惊醒了几分心窍,眼目一亮,噩耗来了多日,今日才是有了些反应,却还是不曾有半滴泪水,喉儿一紧一缩,从里头冒出些刺耳的尖利呻吟,竟像足了个受伤母兽,手脚齐用,拼挣痛呼:“你是个坏人!你是个坏人!我去找俊钦哥哥!”
她的嗓子已被那尖细吟呼扯得欲破,不消须臾,便是嘶哑,甄世万将她头脸掰正,才发现她下唇已是被一排弧齿咬得血肉模糊,竟是恸到了极处,大为悔恨,想也来不及想,只欺唇上去,堵了她嘴免得叫她继续咬,又将她脑袋搁了在自己肩上,将她箍在怀里,上下抚她后背,顺她的气儿,痛嘘道:“我是坏人,我是坏人,不该把你们娘儿俩丢得远远,从今后,就算是死,你也跟着我一起,再不得叫你离了半步了!”
崔嫣又挣又摔,气力早就耗得干净,渐而阙去。甄世万正轻手轻脚将她抱了上榻,只听门声一响,想竟是有人贴墙角偷听,登时十分恼:“滚进来,狗胆子真大。”
谁想外头恰是那桂姨娘,已是来了半会儿,只是听里头动静不小,又听那女子撒泼叫唤很是怵人,实不敢进门,现下听得老爷喝叱,才是捻着裙角儿慢吞吞入了房内,瞟了一眼床上那女郎,披头散发,发丝儿一卷卷裹着汗液,灰头土脸地沾在颊上,一双眼闭得紧紧,鼻头红红皱皱,看不出多少姿色,反倒是狼狈得不行,哪里是什么国色天香,连干净齐整都谈不上,顿时骤升了几分自信,胸脯挺得高高耸耸,臀儿一扭一荡地踱过去,讲话添了好几分底气:“妾身晓得家中要迎主母,又闻身子不爽,到底也是暂管着一些家务,所以特地来看一看。”
说了半晌,也没个回应,桂姨娘眼皮儿一撑,望过去,却见那甄世万正将被子摊开铺好,也不曾有个避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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