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残纸旧墨任人踩踏。
她嫁进魏家十二载,替魏眠曦做了多少事,恐怕在他眼中也只是精于算计、争宠夺爱的伎俩,那些付出于他而言,重不过他心底那绵软无力的皓腕为他撑过的一次伞。
岁月荒芜在日复一日的嗟怨与孤独中,到头来只有她自己心疼自己。
罢了,她有自己,也够了。
突然间车身一震,马车急停,俞眉远向前倾去。
“啊!”青娆睡得迷糊,撞到了木几尖角,疼得嚷起。
“出了什么事?”俞眉远很快稳住身体,问道。
“我去看看。”周素馨掀了帘下车。
不多时,她便和慧妈妈一起回来。
“四姑娘,前头道路被落石堵了,恐怕是这两日雨水太多,引至山体倾塌所至。”慧妈妈向她们解释道。
俞眉远闻言掀了窗上布帘,探头出去。
她们已经行至鱼肠道的出口处,只差几步便能拐进驰道。
“那该如何是好?”周素馨眉头紧蹙,思忖着自语,“路被堵实,一时半会过不去,莫非要改道建梁?”
“改道建梁要多耗一倍时间,且回头的话距离上个镇要花大半日时间,如今时日不早,我们赶不及在入夜时找到客栈。”慧妈妈摇摇头,并不赞成这个建议。
俞眉远收回脑袋,冲着愁眉苦脸的两人道:“山上是不是有个寺庙?”
慧妈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从林间斜出的青瓦飞檐。
“普静斋!”慧妈妈脸上一喜,双掌合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里与官道相接,又是往来必经的要道,相必官府很快会派人来清理落石。我们就借宿这庵堂,待落石清理后再走,总比我们绕行建梁要强。”
俞眉远笑了笑,天真不知事的模样。
……
普静斋是个尼姑庵,庵堂不大,掩在万隆山繁盛草木间,一派清幽。
庵里正殿供着瓷白的观音大士,是远近闻名的有求必应,是以香火颇旺。普静斋主持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尼,法号妙真,听闻她们遭遇,又见是京城俞家的家眷,便同意她们借宿。
殿后西面就是供香客小住的厢房,俞眉远几人便被安置在此处。
这一住便是三日。因春雨不断的关系,直到第三日才有匠人前来清理落石。
俞眉远每日里听着女师父早课时的颂经声而起,夜里枕着雨打草木之声而眠,心境竟有豁然开朗之感。她本以为自己再回旧地会受影响,初入普静斋时还有些触景伤情之意,可呆得越久,旧事便越遥远。恍惚间竟像轮回大梦一场,爱恨悲苦都淡去。
她在这里救了魏眠曦,换来自己半世挣扎,如今再忆,除了心疼自己外,她竟无丝毫痛意。也许在上辈子那个冬夜,魏眠曦大醉之后与她缠绵床榻,在她耳边吐出那声“阿初”时,她就已经死心了。
毕竟她也曾有过一身傲骨,怎容得自己倾尽所有的爱情充满谎言利用和同情。
心既已定,她便再无桎梏。
这样静谧的日子到了第三天,青娆孩子心性,早已呆不住,在俞眉远耳边絮叨半天,总算将她请出厢房。两人溜出了庵堂,到了后林玩耍。
天才放晴,树叶上挂着雨水,冷不丁落入发间,刺得人头皮发紧。
青娆便拿手遮着脑袋,另一手紧紧揪住俞眉远的衣袖,拉着她沿着青石小路朝林间走去。青石小路的尽头是处陡坡,她们无法再上。青娆松开手,欢脱如兔地跑到一处山岩下。
“姑娘,坐这歇歇,我给你吹曲子听。”她折了片草叶,眉开眼笑。
“青娆,别动!”俞眉远却突然沉声肃脸。
“怎么了,姑娘?”青娆见状惶惑,不知所措,只当自家姑娘动怒。
“我叫你别动!”俞眉远又是一声厉喝,吼得青娆扁了嘴怔怔立在原地。
她眼睛死死盯着山岩下游出的小东西——蛇。
春天回暖,冬眠的蛇渐渐复苏,青娆惊醒了岩缝间蛰伏的蛇。此时这蛇正缓缓抬了头,猩红的蛇信“嘶嘶”吐着,就在青娆脚边不足两步距离处。
眼前的蛇碧翠如细竹,俞眉远虽不知道是什么蛇,却也明白,这蛇必有剧毒,青娆若是被咬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青娆,听我说。我让你跑,你就往我身后跑,什么都别管,听明白了吗?”俞眉远放缓语气对她说。
青娆不解,想要问话,却又看到姑娘在对她摇头示意,她便忍下疑问重重点头。
俞眉远捏捏刚才路上她随手拾起把玩的小石子,沉沉气,小手朝那蛇旁边一挥,将石子打入了蛇旁边的枯枝上,那蛇“嘶”一声窜上。
“跑。”俞眉远吼了声。
青娆也不管其它,拔腿便往俞眉远身后跑。
那蛇被吓到,竟有些灵性,很快发现有诈,迅速转了方向窜来。
青娆已跑到俞眉远身后,蛇便盯上了俞眉远。俞眉远跟着朝后跑去,不料山间草藤良多,她情急之下便被绊倒,那蛇眼见就要缠到她腿上,她惊出一身汗来。
“咻——”
破空之声传来。
意料中的可怕情况并没出现,那蛇在俞眉远腿踝处忽然软趴趴地瘫了下去。
有人用青石子打在了蛇的七寸处。
“嘿,小丫头,胆子不小!”清亮爽朗的声音响起,有个人从斜坡上利索地跳下。
俞眉远坐在地上望去,来的人是个貌不惊人的少年,穿了身玄衣黑裳,衣裳并没夹层,在这料峭春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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