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把那个名字从通讯簿里调出来,又按回去,再调出来,再按回去……如此往复直到它突然地大肆叫喊。
曾予尔手一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佟亦的名字,呼吸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比方才更加紧张。
刺耳的铃声还在咆哮,曾予尔迟疑着接起来:“喂?”
“尔尔?”佟亦的声音很温柔。
她呆了呆,抿唇道:“……什么事,佟老师?”
“睡了?”
“没有。”
“那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曾予尔屏住气息,轻轻地“嗯”以作回应。
“之前……对不起……尔尔,你能原谅我吗?”
曾予尔开始后悔接这通电话,她否定不了自己和段景修不清白的关系,也问不出口他到底要她原谅什么?
没有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坚持下去?还是他不应该听信谣言来中伤她?
其实,如果是外人,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师丹丹所说,所以,他没必要自责。
“嗯。”曾予尔含糊地应,转而,冰凉的眼泪溢出眼角,她伪装没有听到佟亦同样急促而压抑的呼吸,沙哑地说,“佟老师,很晚了,再见。”
第二天傍晚,曾予尔终于下定决心,在从谢经理家做完家教后直接去“帝国”找段景修面谈,她明明知道这个无异于羊入虎口的做法危险性有多高,但她根本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来解决他们一家面对的困境。
她在“帝国”富丽堂皇的门口向上仰望很多次,深呼吸做了很多次,还是冒着秋风原地跺脚,踌躇不前。
“帝国”的水平缓步台做的比一般的商厦和酒店都要高出许多,让人不觉就产生一种
卑微的心态,段景修这样的人物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直到离开他后,站在他的脚下,曾予尔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当段景修和另一个男人并肩从“帝国”走出,曾予尔吓得退了一步,左右看看,她第一反应竟然很没种地选择逃之夭夭。
只是,才跑出几步,就被那个曾经围堵过她的侯大帅拦住了。
段景修绕到她的面前,表情是惯常的冰冷和凛冽。“既然是来求我,为什么还看到我,还转头就逃?”
曾予尔看向别处,发现段景修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嘴角噙着无害的微笑,微微眯眸,像是恍然大悟地打量她。
视线短暂交汇,曾予尔的脸颊莫名其妙地发烫,真想问:你干嘛这么看我?
“咳。”段景修轻咳,迈步挡在两人之间,扯过她的手臂,命令道,“先上车再说。”
商务车里,座椅的位置稍稍变换了下,男人转过来面对她和段景修,分别给两人一份文件,有条不紊说:“这是曾耀华案件中伤者张志阳所花销的最基本的医药费、住院费、后期的护理费,以及因丧失劳动能力的赔偿等等,算下来,大概至少有二十万,另外的部分要看对方律师怎样再提出索赔,还有张志阳本人身体的恢复情况,我们到时只能随机应变,估计案子尘埃落定,最后只能比这个数字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但曾先生所说的那户现在在他名下的四十平方的旧房子市值最多十五六万左右,另外一个小居室大概也只有这个价钱。”
曾予尔听罢手脚冰凉,不住地抖,曾耀华的案子恐怕一定要闹上法庭了,她无措地看看段景修,段景修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才柔声介绍说:“这是‘华逸’法律部经理墨兆锡,我已经正式委托他跟进你爸爸的案子。放心,他会尽全力帮你。”
曾予尔愣愣地点头,嘴唇发白,身子还不住地颤巍巍,问墨兆锡:“我爸会坐牢吗?”
墨兆锡坦白讲:“如果对方不同意私了,一定要追究曾先生的刑事责任,他们是有这个权利的。”
曾予尔艰难地噎了噎,眼泪挂在睫毛上,可能是这几天秋燥加上睡眠缺乏的原因,嗓子干涩得冒火一样疼。
墨兆锡看眼在一旁随着她的情绪而脸色起伏不定的段景修,轻松地劝道:“曾小姐,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如果对方提出诉讼,这个过程非常冗长繁琐,他们在考虑到自身尽力保持自身损失最小的状况下,会慎重选择自诉。不过,就算真的发生,大多程序我
和‘华逸’的法律团队都会代劳,你只要一定坚强镇定一些,别让段先生跟着担心就好。”
曾予尔才反应过来,微微偏头,别扭地向段景修道谢:“谢谢你。”
段景修叹口气,呼吸离的近了,目光难掩的焦灼和炙热,空气似乎都蒸腾起来,随意应了一声:“嗯。”
这晚之后,曾予尔的生活依旧充满了惴惴不安,一是担心段景修以此来向她肆无忌惮地索要什么,二是曾耀华的案子墨兆锡到底能不能处理妥当。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苏咏瑶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医院和段景修还有张家人见面。
张家人的代表律师与墨兆锡互相表示立场过后,见曾耀华的女儿原来有个如此阔绰、后台坚实的男朋友,便如实将自身处境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优势的情况告诉张家人。
墨兆锡三天前已从医院方面了解到,原来,张志阳已经苏醒过来一段时间,现在病情稳定,意识清醒,只是他们家人贪得无厌,知道邹慧的现任丈夫是大老板,想从邹慧那里多讹诈些赔偿,才一再恐吓曾耀华。
张家人这边松了口,同意私了,剩下钱的事就好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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