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当是何等悦耳与动听?
冉苏林眼眶微微湿润,因为他知道这一声或许永远等不到了。
她有一副肖似他的性情。
他大致能猜出她的心思。
一朝断了,便是永远断了。
就像他对卫宁,努力争取了,却没能与她长相厮守。于是就不再想这件事,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抛下,走自己该走的路。
这种性情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实则内心刚硬。
当年他负卫宁的,如今要完完整整地还在自己身上。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夜仍是颇凉。
冉苏林脱下外套,轻轻为她盖上,拎了把椅子靠墙坐下,一边看着她,一边微阖眼打着盹。这一夜,他也不曾睡。
刚合上眼,恍惚间,他仿佛又见到卫宁。
卫宁怯怯的,仿佛坠入人间的不谙世事的精灵,一双眼睛很纯粹黑白分明。她望着他轻轻地喊,“苏林……”
只一声。
冉苏林从梦境中清醒,手按上眼睛,将流出的泪掩住。
他竟然真就那样忘了她,二十多年,一次也没想过打听她的消息。
天快亮时,冉苏林醒了。
他是被惊醒的。
戎马大半生,纵使现在已不在部队中,但昔日警觉的习惯仍保留着。
他睁开眼,便见卫星站在他面前,正要将叠好的外套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见他醒了,卫星将外套递给他,含着得体的笑,“冉部长,谢谢了。”
他是身在高位的人,无论看人还是做事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眼光和智慧。
只对视这一眼。
他已猜到她知道了真相。
廖怀荣虽然性子毛糙,但不是多嘴的人,不会告诉卫星。
那就是何钧说的了。
上次打电话给何钧,何钧大约认为他已认下卫星这个女儿,于是无意中将此事说破。
冉苏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迅速猜测一遍,将衣服接过来,如往常般笑了一笑,“不用客气。”
卫星还了衣服,又坐回陆一宸身边,静静地守着他。
冉苏林是大领导,有很多事情要忙,又略坐了一坐,见卫星压根不看他,心知不必再待下去,便到楼下餐厅打包一份早餐送上来,“星丫头,吃早饭吧。小陆主任要照顾,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卫星起身接了,含着笑道谢。
冉苏林又嘱咐两句,离开病房将回办公室。沿着走廊一路过去要转弯,这时听得背后一声轻响,他扭头。
门口,卫星正把那份早餐丢在垃圾桶中。
冉苏林怔住,心上如同被捅了一刀。
早上六点,冉家。
冉玫一向不爱早起,在楼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徐颖却天未亮便坐在客厅中,几分心神不宁。
电话铃响了,她拿起来。
“夫人,冉部长刚从医院回了办公室。”是冉苏林的秘书小刘。
徐颖露出和气的笑,“他又一夜未睡吧。对了,小陆主任的情况如何?听说他女朋友卫星怀孕了,你们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小卫?”
“告诉了。卫星昨晚过来了,情绪还算稳定,正在医院守着陆主任。”
徐颖试探着又道,“苏林可有代表组织对家属表示慰问?”
“有。冉部长还和卫星说了好一会儿话。”
徐颖心底骤凉,又简单说了两句便挂掉电话。
父女相见了,但双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卫星情绪稳定,冉苏林一大早回去上班。
这说明了什么?
徐颖坐在沙发中琢磨这件事。
她想起李院长办公室初次见见面,对卫星的试探。
她问:“这些年,没有想过找你爸爸吗?”
卫星答:“我没有爸爸,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为什么?”
“我恨他。”
“他毕竟是你爸。”
“我可没有爸爸。”
徐颖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捅破了,但还可以补救。因为卫星态度明确,对于这位父亲她并不愿意认。
只要卫星坚决不认亲,那么她依旧是冉夫人,冉玫依旧是冉苏林唯一的女儿。
这真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仍需再探一探卫星的口风,最好让她和陆一宸早日滚出a市。
冉苏林见不到女儿,自然也就慢慢放下,正如当年对卫宁一般。
徐颖盘算一番,拨通了卫星的手机,“小卫吗?小陆主任的事情我听说了,深表遗憾。你不必太担心,小陆主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醒过来的。”
“今天上午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当面谈一谈。”
a市军区总医院,512病房。
卫星收了手机,俯下身亲了亲他,“陆一宸,听到了吗?人家约我过去见面,看来又有一笔账可以算清了。”
“那些曾经把我们踩在脚下的,那些欺负过妈妈欺负过你的,我今天一一为你们讨回来。”
☆、r93
卫星有事临时出去。
陆季泽到病房中照顾儿子。
对于这位准儿媳,陆季泽一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c市警局门外。
卫星跟在何修远身边,他误以为卫星是何修远的女朋友,后来才知道卫星是去看陆一宸的。那时的她畏畏怯怯,低着头,看人都不敢直视。
第二次是在六中门外。
他送陆一宸将出国,卫星慌里慌张地来见他们,追着汽车一边跑一边喊,“陆一宸,陆一宸……”
颇为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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