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昏睡过去,还是睡得极不安稳,她挣扎反复,想要醒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终于掀起眼皮,直觉额上布了星点湿润,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嗤地一声,她倒吸了一口气。
未开灯,房间里很暗,籍着微薄的月光,模糊间,忽明忽暗,不远处,一袭挺拔的黑影正向她逼来,越是临近,视觉的感受越是真切地不容质疑。
来人的手有些急切地伸向她的额头,她本能地缩了缩,渐渐贴近的大掌却定格在差之毫厘的上方,随即缓慢地收回,“外国的驾教机构都是那样不负责任么?”不算高亢的男声像是刻意压低,话语间夹杂些隐晦的怨怒。
辨不清他的脸,却无法忽略他的声音,三年,关于他的点滴,她从未忘记,这就是顾灏南的开场白,他是在责备她么,他又是以什么立场,想到这儿,脑袋里涣散的碎片渐趋集拢,终于拼凑成破碎的完整,她这才忆起,是她撞上了他的车,他责备她,无可厚非。
那么,睡梦中,他的保证也是真是的了,她笑得惨淡,这个男人还是一样,习惯一切尽在他掌控,殊不知,他的保证,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沦丧,一如三年前,他允诺的一路向北,到头来,不过是一出不负江山宁负卿的闹剧。
她别开脸,伪装成冷漠,“对不起。”她冷淡道,良久等不来他的回应,她又补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黑暗中,她咬住唇,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他近在咫尺,而自己,竟然一眼也不敢看他,原来,想念到了极致,真真是近情情怯。
他失笑,顾小北当然可以,是倔强得可以,逞强得可以,他不想戳破她,只委婉道:“你需要人照顾。”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份,他不是订婚了么,不是更应该避嫌?这个男人,他是全没有道德感么,竟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对自己表现出关心,这样想着,覆在被褥下的手揪住床单,渐渐收紧,像是揪住她的心,转瞬,她又狠狠地嘲弄自己,她居然用大众普遍认同的道德准则去审视一个lu的男人,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我说了叫你走,”她提高声线,他却定定地背在月光里,置若罔闻,她恼了,终于喊出心底的话,“在你眼里,我的感受从来是那样轻易就能够忽略么?”有不甘吧,三年,她还在囫囹里深陷,他却能潇洒抽身,坐拥江山美人。
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在乎她的感受,如果他不在乎,那些挣扎算什么,他大可以玩过即弃,又何必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如果他不在乎,三年前,又怎会冒着与父亲决裂,也坚持不让她嫁进许家。
他得到了什么,顾小北给了他什么,从头到尾,只有不信任而已。
她很耐心地等待,跨越了漫长的思念,他却只是说,“别闹了,小心伤口裂开。”他这样说着,口气甚是无奈,仿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气急攻心,这个男人,以他淡定的姿态,总是能轻易地就挑起她最尖锐的情绪,她倏地起身,摸索到壁上的开关,决然摁下,瞬时,灯火通明。
他们这才坦诚在彼此的视线里,他还是一样,眼睛有充血的迹象,眼神依旧深邃,眉宇间,更添清俊,她还怔坐在床上,他已经欺上身来,望着她欠血的额头,眉心纠结,想触碰又极力克制的样子,只能捏住她的腕,好似真的动怒了,“胡闹!你缝了七针!”
他这样说着,她当真感受到,额际隐隐有撕裂的痛楚,她蹙了蹙眉,那种裂痛感渐渐加深,她甚至能感觉到,纱布底下的伤口,有温热的液体,正汩汩而出。
鼻头微酸,她垂下眼,本能地只是不想让他窥见自己的脆弱,视线却触及他裹着绷带的左手,原来,受伤的不单单是她。
终于,三年的故作坚强,三年来积蓄的脆弱,都集体寻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捧着他的伤手,他们异口同声,“疼么?”
她再也做不到逞能,垂着头,珍珠一般大的眼泪,就顺着羽睫,一滴一滴,打在他左手缚住的绷带上。
他只能以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略微粗糙的拇指,在她涕泪泗横的脸上,来回轻抚,透过泪眼迷蒙,她望住他,这张清俊的面庞,这只微茧的大掌,关于他的一切,她从未忘记——
他的指节细细勾勒着她的下颚曲线,原本已算单薄的她,更瘦弱了,小脸甚至不堪他一掌而握,大眼更明亮了,黑白分明,熠熠闪动着水光,楚楚可怜。
手还托着她的脸,他覆上她的唇,细密地辗转,温柔地缱绻深入,她任他吻着,原来,她是如斯眷恋着,被他捧在手心儿里疼的感觉,这样想着,泪水愈发地放肆,在他手心儿里,享受着万人艳羡的宠爱,同时,那种十倍于宠爱的伤害,她亦必须承受,她却逃不开,放不下,明知是饮鸩止渴,她却贪恋上他之毒,在绝望中轮回。
她猛然咬破他的唇,却不足以让他感受她绝望的疼,她霍然推开他,“你走,你现在就走,我不要看见你,我死都不要再看见你。”她声泪俱下地哭喊,“你都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这样对我,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顾灏南——”
他退坐到椅子上,拇指挤按上太阳穴,俊颜是掩不住的颓然,他习惯地掏出烟盒,指间夹一支未燃的烟,“你问我你算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落寞。
他苦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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