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春心,半寸隐忍,纷纷漫漫一室香氛浓情,却也无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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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时分,宫中鸟雀声稀,几缕红云缠绕殿角,绵而剔透。
东宫殿前,小黄门一路疾步下阶,满脸堆笑:“方才内诸司的人来殿请问内禅大典之制,而后尚衣局的人又为太子度试大典衮冕,此时才退,实是让孟大人久等了。”
孟廷辉闻声转身,眉目含笑,抬手递过去两封折子,“劳烦公公把这个呈给太子,我就不入殿叨扰了。”
小黄门却侧身让道,“太子有谕,着孟廷辉觐见。”
她不禁微怔。
本是承他之令而拟了王奇一案前后详疏来呈给他,虽不必亲来递折,可她却是因想要见他一面而特意前来东宫的;待听见他忙于大典诸事,心中又实不愿占扰他本就不多的休憩时间;可欲退之时,却没想到他会谕令要她觐见。
她无法,只得收了奏章,随那小黄门上阶入殿。
一进去便看见殿中一张朱木衣案,上面平平整整地摊着青衮、蔽膝、中单、抹带、勒帛、玉剑、龙带、赤舄……无一不是图章繁复、金珠贯饰,令人顿有眼花缭乱之感。
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要登基为帝了。
“孟廷辉。”
一声平唤自座上传来。
她这才定了定神,抬眼看过去,见他正定望着她,忙上前道:“殿下。”
这语气虽亦平稳,可她心底却已是轻浪陡涌,脑中想到的是那一夜在街市暗角下,他连唤三声她这名字,那一字字入骨噬心,足令她为之顷狂。
自那一夜后,这还是她头一次与他二人独处。
脸不禁缓缓一红。
她不闻他声,便又上前几步,抽出折子递上去:“此为殿下要臣拟的奏疏。”然后又拿出另一本,道:“此为臣谢恩却官之奏。”
英寡撑臂在案,眸光暗邃:“可是嫌我擢拔你还不够多,才要却官?”
她咬唇,却还是止不住笑出声来,“殿下说笑了。”抬眼触上他的目光,心口又是微震,低声道:“殿下岂是未闻京中流言?臣不过尺寸之功,安能受此擢拔。”
他不接她的奏章,只道:“我赐你的,你安敢不受?”
她不禁一哑,驳不了他这微带了霸气的话,可这话入耳却是极为令她心折,当下又觉有丝尴尬,放眼朝木案上的衮服看过去,转问道:“皇上内禅、殿下登基大典诸制,可是皆已议定了?”
他点头,起身下案,走去那案前,随手拿起那把玉剑,斜眉道:“不过繁冗礼制而已。”
她亦跟过去,微笑又问:“敢问殿下登基大典的前导官一缺最后议由何人来担?”
自建朝至今未有内禅先例,此番皇上禅位、太子登基二典一并举行,让礼部诸官们慎而又慎,近些日子来直可谓是殚精竭虑议划大典诸例,生怕到时出个什么差错。
内侍诸班、殿中诸班直、宰执、文武百僚之例皆已先后议定,却唯有太子登基大典上的前导官一缺迟迟未拟好人选。
按理此缺当由太子亲腹内侍来担,可太子一向不与宦臣亲近,由是驳礼部所奏,只道由他亲定。可纵是要定,也必当择与太子关系亲近之信臣,放眼朝中除沈知书外却也无人能称得上是太子心腹之臣,可眼下其人尚在青州,无法来做大典上的前导官。
案上金珠光烁,他的手指挑起那根龙带,淡淡道:“你。”
章五十七 潮涌(下)
她只当自己听错了,轻声问:“殿下方才说什么?”
他却不复再言,只是低眼看了看她,便倾身探臂,一把掀了那案上青衮,其下赫然压着一件绯章紫衣并红纱襦裙。
衣有虎蜼,裙画黼黻,臂绣火藻,腰间更有方团金带以束。
白花罗中单上勾抹细银,扣前绕着晕锦薰绶,另有绯白罗大带搁在膝下。
她愕然。
眼望着这袭华丽繁复的典祀祭服,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曾于郊祀礼祭大典上远远望见过那些头冠毳冕身服章衣的两制重臣们,当时心中甚是羡慕,却不知自己还得再过多少年才有资格享得这黼黻华服。
他在一旁站了许久,却见她不语不动、神色犹怔,这才又开口:“从前宫里未曾制过女官祭服,此番便也未备蔽膝,至于旒冕、花额、犀簪诸物,晚些会令人一并送去你府上。”
她稍稍回神,挪步过去,仍是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上那紫衣红裙。指尖抚过那细密繁线、青白章纹,凉软的衣料摩挲着她的掌心,衣袖上的火藻似也滚烫,令她愈发无所适从。
良久,她才道:“殿下究竟何意?”
那一夜他二人唇舌纠缠于街头夜色中,入骨绵情紊乱了她的神智,叫她忘了去细究他到底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便是送她那个梅红木匣儿又如何,便是在她惧疲心颤时将她紧拥入怀又如何,便是亲身带她去逛夜市又如何……她怎敢真的相信,他对她种种之好,皆因他同她是一样的心境?
她不相信,亦不奢望。
能够碰他一碰,能够占得他柔情半分,已是足矣。
他将是天下之尊,他将要立后纳妃,他之谋念从来无人能知,他怎会因她一个女子而如此逾制不顾?
她是当真不懂。与其心怀期冀,不若讨个明白。
可他却不答她的话。
她于是侧头,对上他的目光,又道:“臣非礼部官员,本不知舆服之例。“但是”,她伸手拿过那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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