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原来是当时忌惮于殿下在场,要等到过些日子大家都几乎忘记此事时,再突然在背后捅我一刀,”漪乔顿了顿,打量她一番,“原来你一直都没放下。”
万亦柔嘲讽一笑:“放下?我为何要放下?”
“我承认,不管怎样,将事情嫁祸给你的确是我们不对,”漪乔垂了垂眼眸,随即抬眸看向她,目光逐渐变得锐利,“但这也是被你逼的!若非你当初抬出皇上暗中逼婚,殿下也不会出此一计,你更加不会被牵扯进来。我想,殿下是不愿事情闹大,所以在此事上明显手下留情了,不然,他若是真想整你……你自诩知他甚深,后果怎样你也应该清楚。”
“樘哥哥会如此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出现,”万亦柔恨恨地瞪视着漪乔,“他怎么会这么对我?!自从大婚之后,我就觉得他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最初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之所以能有今日,一定是用了什么狐媚的伎俩蛊惑了他!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为了爬上后位,你一定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吧……”
她那愈加难听的话一句句刺入耳中,漪乔不怒反笑:“万姑娘,若殿下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人,那你是不是一早就成功了呢?哪里还能轮得着我?”
“你——!”
“你为何从来都不去自己身上找原因?明知道他不爱你,却一定要苦苦纠缠,你这么做,既是不放过他人,也是不放过你自己。”
万亦柔被戳到痛处,目光倏地一下变得阴狠,毒箭一样猛地投射出去。她提起步子一点一点逼近漪乔,讥诮地笑着拍了拍手:“说得可真是大义凛然啊!被拒绝的又不是你,你怎么能体会我的痛苦!!我守了他十几年,爱了他十几年,眼看着就可以如愿嫁给他,谁知到头来皆是一场空,若是你,你能甘心么?!”
漪乔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正式和祐樘表明爱意的场景。她那时候其实都已经绝望了,但还是紧张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爱不爱她。结果得到的是他长久的沉默和一脸沉凝无波的神情,她那时看着都觉得浑身直冒寒气。
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那么如今正是她默默打点行装离开皇宫的时候。
“哦,我忘记了,你可是整日都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呢,你怎么能体会我这个落魄失意人的苦楚呢,”万亦柔凄然一笑,冲她挑了挑眉,“我问错人了……”
“若我是你,”漪乔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抬眸认真地看向她,“我会当场转身离去,然后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哭完发泄完就决绝潇洒地放手,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试着忘记他,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万亦柔盯着她,沉默片刻,才重又开口道:“可我不是你。从小姑姑就告诉我,喜欢的就要去抢,不择手段地抢!因为,这是在皇宫。”
漪乔停顿片刻才又道:“那若是抢不到呢?”
“抢不到,就毁了得到的人,”万亦柔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我知道经此一事樘哥哥一定不会放过我,但纵然如此我也不后悔,反正——有你给我陪葬,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就那么笃定我今日会命绝于此么?”
“假怀孕这件事本身或许还不能置你于死地,但你可别忘了,有个词叫‘大做文章’,”万亦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语气轻飘飘的,“就算你今日侥幸不死,往后也断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漪乔轻叹口气:“太后久居深宫,经的见的多了去了,难道会被你当枪使么?”
“你还不是一样把哀家当枪使,有何脸面说这样的话?”周太后冷沉的声音突然自旁侧传来。
万亦柔连忙笑着给太后行了礼,漪乔走上前去,正要躬身,却见周太后一摆手道:“不必了,哀家可受不起。”
漪乔一愣,动作僵在那里,进退不得。
周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越过漪乔,坐到了桌案后面那张精工细雕的降香木靠背圈椅上,继而抬眼睨了她一眼,脸色一沉:“给哀家跪下!”
漪乔知道周太后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也不多做迟疑,便一言不发地面对着太后跪了下来。
周太后瞥了旁边的万亦柔一眼,转向漪乔:“哀家不想和你废话,想必她方才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你了,怎样?你可招认?”
漪乔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正在被审问的犯人一样。她正盘算着是招认好还是不招认好的时候,暗中往周太后身旁扫视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模样老成的嬷嬷,没一个面善的,而且全都是生面孔。
那几个健壮的粗使宫女明显是太后特意派来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好制住她的,那现在多几个嬷嬷又是要干什么?她们的着装好像有些眼熟……
漪乔垂首跪在地上,眼珠暗中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她在最初入储秀宫之前,曾经同其他参选的少女一起进行了私密检查,那项检查是要几乎全身赤|裸进行的,主要查的是女子的贞洁以及身上有无异味,令得她当时着实难为情。负责检查这项的是几个一脸冷冰冰的嬷嬷,她们的着装和给她的感觉就跟眼前的这几个一模一样。
做这一行的都是宫里经验丰富手段老道的老人儿,她如今明面上是刚刚“小产”一个多月,可实际上只是初经人事而已,若是她们亲自上阵将她扒光了检查的话,那么究竟事实如何,一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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