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面具,问道:“你们酒楼里有没有和我一样装扮的人来过?不过,他穿的是蓝色的衣服,个头比我高这么多……”她比划着高度,满怀期待地看着柜台后的伙计。
那伙计转动着眼珠想了想,突然气愤地道:“记得!他在我们酒楼赖了四五日了,酒量不行,还成日里囔着要喝酒!你跟他都是天一阁的人吧?正好,帮他把酒钱结了!”
秦雨道:“你先带我去见他。”
“楼上摘星阁。”伙计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很快算好了账,对秦雨道,“他欠下了一百三十七两四十吊钱,先付账。”
秦雨身上哪里有这许多银子,只得拔下头顶的一枚银钗,恳求道:“此次出门未带许多银子,先拿这个抵酒钱,成么?”
伙计细细瞧了瞧那枚银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看在天一阁的面子上,成吧!”
秦雨这才欢欢喜喜地跑上了楼。
摘星阁内字画风雅,有琴有茶,还有酒。
花和奚正斜靠在窗台上,举着酒壶,若有所思地望着河面上游过的画舫游船,脑中想的却是幼时初到江宁时,与母亲泛舟湖上的惬意幸福。
“尊者!”
脑海中美好的回忆被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花和奚不悦地皱了皱眉,偏头冷冷地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秦雨,呵斥了一句:“没规矩!”
秦雨顿时吓得屈膝跪下了,微微抬头,见花和奚已起身朝自己走来,她忙道:“尊者,阁主派属下来寻您回去!”
花和奚在她跟前立住脚,将手中的酒壶扔到她手边,笑道:“别管什么阁主,来,陪我喝酒。”
秦雨抬起头,一脸为难:“尊者,属下不会喝酒。”
花和奚毫不在意地道:“我教你。”
王凌燕与祁兴虽上了楼,却并未踏进摘星阁的门。见到花和奚安然无恙,王凌燕也放下了心,默默地下了楼。
祁兴追上去,不解地问道:“不见见他就走?”
王凌燕笑道:“进去碍眼么?这一路上,天一阁的那个女使者对和奚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看和奚也不讨厌她,这个时候有个真心关心他爱护他的人陪着,也是好的。”
祁兴打趣道:“那小丫头一心认为是你伤了她尊者的心呢!”
王凌燕横他一眼,又道:“填饱肚子再去打听谷园的路吧。沈姜必定会被带去谷园医治。”
祁兴见她连日来整颗心都系在沈姜身上,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两人就近在望江楼点了一桌酒菜,菜未上齐,酒却被王凌燕喝了半壶。祁兴看她奔波后的疲劳,疼惜不已,起身找柜台伙计要了一壶望江楼特制的忘忧酒。
王凌燕不察,酒楼伙计端上酒水,她便接连斟了几杯喝了,渐渐地,竟有些看不清对面祁兴的脸。她撑着额头抓住祁兴正斟酒的手腕,醉醺醺地道:“这酒……有毒,不要喝……”
话音落下,她便一头栽倒在桌上。
祁兴目光沉了沉,轻叹一声:“燕燕,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会替你打探到谷园的路径。”
王凌燕醒来时,周围轻纱重重,案几上燃着幽幽檀香,室内的一桌一椅都令她熟悉。
半年前,与沈姜的分别便在这里。
这里是望江楼的醉仙居。
王凌燕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
“祁兴!”
她大声唤了好几声,不见人回应,只得自己下床斟了一杯水喝了。
窗外有歌女的歌声飘入,王凌燕推窗而望。醉仙居的窗口正对着酒楼后的一湾江水,灯影朦胧,歌声婉转。
冬夜的冷风令她醉酒后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她关了窗子、整了装束正要出门,开门见对面摘星阁的屋子里仍亮如白昼,她不禁摇头苦叹:“小和奚还在喝酒啊?”
她看见祁兴正匆匆上了楼,见了她,径直奔了过来:“你醒了?”
王凌燕尴尬地点头:“我醉了酒,没出丑吧?”她听祁兴气息不稳,惊了一惊:“你才回来?”
祁兴点头,拉着她进了醉仙居,道:“我打听到了谷园的一点消息。”
王凌燕喜出望外,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道:“什么消息?”
“江宁城外有一座稻田村,听说那里住了位貌美如花的女神医,前去求医的人皆是被蒙着双眼进出谷园的,因此,也无人知晓怎么进去。”
王凌燕皱眉沉吟着:“有结绳君子在,那地方一定有许多机关陷阱,外人擅闯不得。”
祁兴不由抱臂感叹了一句:“祁门失了结绳君子,真是莫大的损失啊!”
他忽地垂下眼帘,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王凌燕一时摸不透他目光里的深意,却又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拧了拧眉,没好气地问道:“看什么?”
祁兴向她眨了眨眼:“看我家燕燕啊!我得趁沈姜不在的日子里,多看看你,不然,他若是恢复了,旁人多看你一眼都不行!”
王凌燕许久未听到他的油腔滑调,听他拿沈姜打趣她,她心中五味陈杂,却也哭笑不得。因沈姜接连的遭遇,她心里一刻都不曾真正地轻松快活过,整颗心都被沈姜占据了,竟忽略了身边朋友的关心。
这一刻,她十分感谢祁兴能毫无怨言地陪了她一路。
她真诚而满怀感激地道:“祁兴,谢谢你!”
祁兴微微红了脸,却依旧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谢什么?沈姜是我兄弟,害他变成这样,我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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