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酸楚,又是哀伤,满满的教人沉迷。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再不能见到他,那一定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可是,那会不会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呢?
他忽然想到那一日在梨落遇到的那个垂钓的老人,他的话语句句在耳,竟如石破惊雷,心中暗暗一惊,再也无法入眠了。
帐外风声渐紧,不知道北都的梨花会不会落满天地。男人一个翻身,手臂一圈,习惯性地抱住他,梦呓一般叫道,“雨儿”。
他的唇就抵在他的额头上,鼻间的呼吸温暖到炙热。那一声唤的他心中一颤,竟有了几分舍不得的意思,那样深沉的夜色,无论他怎样努力都看不清男人的脸庞,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教他深深爱恋。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几乎要掉下泪来,回抱住男人哀求一般道:“如果我要走,你可千万要留住我啊。”
那一句细不可闻,几乎要消融在朦胧的夜色里面。帐外的烛火微微昏黄,照的相偎相拥的两个人,竟像有了相依为命的凄凉与安然。
[111]第51章 潇湘
翌日天还未亮,谷雨便早早地起了身,见门口的守卫正要行礼,急忙“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出了大帐,低声道:“待会皇上醒了要问起我,你们就告诉他我去别处耍耍剑,舒展舒展拳脚,一会就回来”。
那几个守卫依旧是不敢看他的样子,只红着脸点了点头。谷雨再自信自己魅力无边,也察觉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由得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起得匆忙,竟然忘了束腰带,衣衫松松垮垮地露出了小半个胸膛,脸上一窘,急忙又返回去翻出腰带来束上。他找了个辟静的地方耍了半个时辰的剑。清晨天气清新,连空气里也闻得到花香。他沿着河岸走了一段,一路凉风习习,刚才的汗意全消,只觉得寒气逼人,不由拉了拉衣领,却听见身后有人笑道:“今日起得这么早?”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韩栋,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手里竟然拿着一把短笛,便笑道:“韩将军好雅兴,我说昨天晚上怎么隐约听到有人吹笛子,没想到居然是将军的杰作。”
韩栋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皇上为了多陪你,把所有军务都交给了我处理,忙得我一夜未眠,只好吹个笛子解解乏。”
谷雨但笑不语,看着他手中的笛子道:“这笛子好奇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韩栋笑道:“你没见过也不奇怪,这是鹤骨笛,天下少有的。”
谷雨惊奇不已。自周代雅乐中用竹笛配器以来,古人制笛就常用竹,但偶尔也采用其他材料如铜、铁、银、瓷、玉等,骨亦其中之一,只是更为罕见。他年少时曾听温侯德讲过,晋时曾有人以猿骨为笛,其声清圆,绝胜竹笛,是世间难得的宝贝,没想到今日居然亲眼所见,何况又是鹤骨所做。
韩栋看他跃跃欲试,便笑着递过来问道:“会吹么?”
谷雨摇摇头道:“这笛子是宝贝,不该我这样技拙的人辱没了它。”
韩栋笑着收回手来道:“我那倒有一个白玉笛,还是前些年皇上送我的,我见太精致,从来没有用过,送你倒正合适。”
谷雨喜不自禁,笑着问道:“是爹爹送你的么?”
韩栋点头笑道:“那也是天下少有的名笛,出自制笛名家逍遥生之手。逍遥生为人孤僻,传世的名笛极少,皇上与他走过交情,这才得了一支。”说着便低声笑道:“皇上虽然不懂这些,却也喜欢附庸风雅呢。”
谷雨暗藏私心,不肯附和他在背地里议论男人的是非,只淡淡一笑,跟着他去帐中取了那支玉笛,谁知匣子一开,谷雨便惊艳得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支江南曲笛,笛子通身莹白,如羊脂一般,只最上端有一抹桃红,倒像是梅落深雪,白云夕照,说不出的温润fēng_liú。在笛子的下端,刻有“潇湘”两个字,字体风骨清瘦,几乎细不可见。谷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韩叔叔真要送给我么?!”
“笛子再好,也要能找到最匹配它的主人,就像美人名花,方才是相得益障。”
谷雨满心欢喜,向韩栋道了谢,拿着笛子走了出来。
[112]第52章 吹笛
路旁河水湍急,溅起点点水花。谷雨远远看见一棵梨花树,白云一般长在河岸上,心里一沉,想到梨落的那一棵来,那时候他和男人有了嫌隙,决意远离永和宫来到辽城,幸好有高起和如意两个陪着,日子虽然阴凉,却也是自在逍遥的一段时光。高起和如意于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主仆或者朋友,更像是他的兄长与长姐,陪他度过了翻天覆地的一段岁月。
这一棵梨树也有了年头,枝干粗大低垂,繁花中零星长出绿色的叶子。此情此景,终究有了物是人非的感伤,他将笛子放在嘴边,正要吹奏一曲,突然看见耶律昊坚披着外衣走出帐来,远远地向他招了招手。
耶律昊坚含笑走了过来,看到他手中的东西,颇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还会吹笛子”?
谷雨浅浅一笑:“小时候跟我哥学的,但是我不如他吹的好,也就轻易不肯吹了。”
老树枝蔓低垂,谷雨跳上去,坐在花枝上吹了一曲《燕来》,那笛声极为清明,仿佛竹管里亦能泛出玲珑剔透的光来。后来他索性慵懒自如地半躺在树上,只留下一张如画一般的侧脸,映着白色的海棠静默到哀伤。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只剩下这个迎风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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