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底,北京城里慢慢有了春光,微草拔了新芽,猛地往上蹿,场场发挥精彩,连克数局,积分榜上从一直比较稳定的四五名直接跑到了第二,压过了百花,又超过了嘉世。
嘉世今年的成绩实在是有些大起大落,拿了好些个10:0,激动得粉丝在场内摇旗大喊嘉世王朝万岁,但又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失误,比如以3:7输给只有一个肖时钦能看的雷霆,当时爆了好大一个冷。不过总体上还是维持着高积分,让人充满希望。
至于百花,这个初春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风雨飘摇。队长孙哲平从去年底开始就时不时地不上场,在一片议论中坎坎坷坷地拖到了二月末,百花正式召开发布会,宣布因伤休赛,引起了好一番震动。百花倒没有因此衰败,其他队员在张佳乐的领导下硬是撑住了大面上的成绩,职业圈的同事们虽然都唏嘘叹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仍然是百花穷凶极恶的敌人。业内本来普遍看好这赛季百花的前景,觉得有一争总冠军的实力,没想到会出这件事,伤病对于这些职业选手来说,实在是不可承受之重。
随后,四月里,叶和光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去对付她的毕业证问题,长久以来紧绷得不得了的生活终于到了一个松快的关口,她考完了会考之后回来睡了一整天,然后觉得自己要迎来新生命了。
结果还是没有喘气,在常规赛的尾巴上,大局已定,各家主力都在打轮换休养生息了,但她因为翘了两个星期的训练已经花掉了这个休息的机会,面对凶险万分的季后赛,还得加训。
“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她在女选手群里说,“做梦都在跳山,在卡位。”
这些都是基本功,她本来不存在问题,可是方大奶说她走位太风骚,老是卡治疗,王队长就此问题给她设计了惨无人道的训练。
“给你推荐一个东西,”楚云秀说,“放松神经。”
然后她发了一个视频链接过来,叶和光点开,竟然是时下一部很火的电视剧。
“啥都不用想,跟着剧情走就行了,不占脑子。”楚队长深有经验地表示。
“哇……”叶和光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我还是去踢球儿吧。”
“你会踢足球???”女同胞们都很惊讶,然后又纷纷表示,这运动有点暴力,你还是悠着点儿吧,万一受伤怎么办。
叶和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只是之前的伙伴都没什么联系了,唯一一个还时常问候她的是跟她一个岁数的黎薇,以前做室友的,两人还是球友,半夜躲一个被窝里看世界杯。在叶和光退队的时候她刚好去东北,打了两年乒乓,可是这一行竞争实在太残酷了,没撑得住,刷下来回了北京,这两天黎薇约她去球场,结果只能拒绝,心塞。
她年幼的时候根本没机会交朋友,等身体好了之后叶教授送她去学体育,几番辗转练了乒乓球,也不是指望做运动员,就强身健体,最好的朋友就是在体校认识的,同吃同住同训练,当时觉得革命的情谊比海深,然而她退出之后,却立刻就淡了,而学校里也就是些泛泛之交,真正进了职业圈之后,才觉得生活真是有点孤独。
她很怕孤独,很怕空闲,虽然沉迷荣耀就足够她忙碌的了,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专心。她的确从来都没专心过,不肯让自己的生命里只有一件事,必须足够丰富多彩,才算真切地活着。
“忍耐,”她愁苦地对自己说,“你得长大了叶和光。”
然后她点开了电视剧的第一集。
☆、季后赛
蒋校长突然决定关心闺女的生存状况,连着两周都去微草看她。
叶和光觉得很羞,说您怎么跟看望初中住校生似的呀,其他人都没有家长来探望。
其实队里她最小,又是本地的,大家也没觉得她妈妈来看她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叶和光自我感觉她是大人了,应该方方面面都成熟起来。
“谁叫你根本不回家啊,”蒋校长瞪她,“你是人家杰希那样挑大梁的么,有这么忙?”
然后她又看到女儿的裤脚,“昭昭,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说到这个,叶和光就甜兮兮地笑了,说对呀对呀我快一米七五了,比您高了,厉不厉害。
蒋校长有些感慨,就这一个独女,担惊受怕了那么些年,几度绝望地以为这个宝贝养不活了,结果转眼间就长到这么大。她来打游戏爹妈其实是不太乐意的,觉得没什么可取之处,但是她自己高兴就好,活得快乐就好了,俏生生的一株春桃一样的女儿站在面前撒娇,还要求别的什么呢。
“还说呢,衣服不合适了不知道给自己添新的啊。”
她摸摸鼻子,“嗨,不是没空出去逛街么。”
然后又狗腿地摸出自己的工资卡,双手奉给母亲大人,说不然您帮我挑吧,刷我的卡,我可是赚了很多钱的人。
蒋校长板起脸,数落了她一通,把她宿舍的里里外外连同她这个人的上上下下都挑剔了一遍,叶和光顾左右而言他,然后小声嘀咕:“您怎么变得这么罗嗦呀。”
“……你都快十八了,傻闺女。”
叶和光几乎是立刻领会到了向来精明强干雷厉风行的蒋校长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温情又软弱,她眨了眨眼,抱住母亲使劲儿蹭了蹭她的脸颊。
“哎,您还不老呢,”她说,怕被打又飞快地接了下一句,“您来看我的比赛吧,季后赛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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