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是大胆的,哭的时候也是。
舒宁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只从刚刚侯爷临死前的斥责中得知此人是镇北将军宋陌,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可现在,她只觉得他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男人迟迟没有动手,舒宁心里多了一份生机,颤抖着开口:“宋,宋将军,求你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不要杀我……”她才十五岁,她不想死!
“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杀你。”宋陌收回剑,冷冷道,朝守在门口的周逸使了个眼色。周逸点头,一挥手,一个黑衣人大步闪了进来,肩上扛着一卷席子。
“打开给她看。”宋陌站在舒宁旁边,声音冰冷。
黑衣人没有多说半句话,利落地放下席子,利落地展开,露出里面一具面容血肉模糊的女尸。
只一眼,舒宁便捂着胸口吐了起来。
宋陌脸色平静,目光扫过女尸再落在舒宁身上:“今日定北侯大婚,有刺客冒充宾客混入侯府,夜半对定北侯下手,侯夫人未能幸免于难。从此,世上再也没有永昌伯府七姑娘陆舒宁,你,就叫舒宁吧,听说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留着算个念想。”
舒宁干呕不停,哪里听见他说了什么?
混混沌沌中,她被黑衣人捂住嘴带了下去,关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
定北侯大婚之日遇害,满城哗然。
圣上大怒,着宋陌全权负责缉拿真凶。三个月后,宋陌查出凶手乃是当年宋延平所剿匪帮逃跑的一个首领。首领为了报仇潜伏十余年,终于借着宋延平大婚之日出手。宋陌领兵追剿,首领穷途末路无处可逃,自尽而亡。
不管京城那些世家如何猜想,此案明面上正式了结了。
宋陌上交将军印,在家为宋延平守孝。
才守了一年,圣上道北线近来有异动,命宋陌夺情起复,三日后赴青城镇守。
宋陌领命。
回府后,负责照顾舒宁起居的丫鬟来报,说是舒姑娘快要不行了。
宋陌脚步一顿,直接去了书房。
晚饭后,他去看那个女人。
舒宁躺在床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脸色越发白了。
变故发生后,她就病倒了,这个男人给她请最好的郎中,却不知道,她的病,是被他吓出来的。
她不明白宋陌为何要这样对她。他不打她不骂她,也没有再拿尸体吓唬她,更没有碰过她。只要他在侯府,每天傍晚,他都会过来。他不跟她说话,只坐在床边看她,看着她,又似乎在看别人。有时候,宋陌看一眼便走,有时候,他能看上半个时辰才离开。
她依然怕他,时间长了,却也敢看他了。
这是个俊美的男人,比侯爷年轻,比侯爷还要好看,如果他肯笑一笑,大概没人能不被他吸引吧?可他从来不笑,至少在这一年多里,舒宁没有看他笑过。有几次,她在他转身离开时捕捉到他眼里的失望和伤痛,舒宁想,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今天他又来了,在她快要死的时候。
舒宁看着男人默默在床边坐下。因为快要死了,她不再怕他,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直视他:“将军,能告诉我,你为何这样对我吗?”
宋陌没有说话。
说了,这个女人也无法明白。
他在赌。
在他只是锦枝二叔的时候,大哥死了,锦枝性子有了明显的变化,别的不提,她对他这个二叔特别胆大直接,跟他睡觉,摸他碰他。那时候,他将一切都归在侄女丧父受了太大的打击上,所以才特别依赖他。那时候,他信了她的话,觉得她是真心喜欢上他了,所以最后她来撩拨他,他没有忍住,要了她。
可是,在他跟她水乳.交融,在他快活地要死的时候,她突然变了一个人。
她讽刺他衣冠qín_shòu碰自己的侄女,她得意地说,即便他是锦枝的爹,她也能把他勾到床上。
勾到床上……
原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么天衣无缝的伪装,都是为了勾他上床。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醍醐灌顶,让他想通了。
锦枝昏迷过,醒来变了一个人,让他爱上了。水仙额头受伤,后来也变了一个人,也让他爱上了。接下来的几辈子,他无法确定“她们”是一开始就那样,还是中途换了性子。他唯一确定的是,他最后遇到的爱上的,都是最初附在锦枝身上的那个人。她能完美地装出千百种性格,却无法伪装那双灵动的眼。
怪不得她总是那么热情大胆,因为她要勾他,想跟他欢好。
现在他不知道的,是她到底是谁,为何要跟他欢好,又为何每辈子都附在同样容貌的身体上。还有,他的记忆断掉了,是不是跟她也有关?
这些,只有她能告诉他。
如今,他找到了她的身体,只要等她过来就好了。
他在用陆舒宁的命来赌。
如果“她”真的来了,前面他的怀疑猜测都将成为事实,她来了,他会问个清楚。
如果“她”没有来……
他也没失去什么,陆舒宁不是他在乎的那个。陆舒宁好好的,他供吃供喝,她病了,他寻医问药,她死了,他为她安葬,然后继续寻找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继续判断是否是她,继续等。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出现的。
至于陆舒宁的心情……
谁来体谅他的恨与苦?谁来体谅他那么多年自以为情深其实只是一场笑话的漫长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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