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情泛滥之人。送左篱出了门,唐海黎也对玥空儿说了“再会”,接过她手中的伞递给了左篱,“夏日烈阳,带好伞。”
左篱接过,上了马车,转头一笑道:“就知道你最懂我。”
唐海黎目送他的马车走远,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面前出现一匹黑棕色的马,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面前。她有些恼火了,这马车分明是姜蒙楽常坐的那辆,并不是她方才来时坐的那辆。
果然,帘子从里面被撩起,姜蒙楽探出头来,“先生该回去了。”
唐海黎叹气,这人难不成一直在这古董店外等着,那也太无聊了。自个儿撩了撩衣角,准备上马车,却听姜蒙楽道:“先生驾车,里面我放了东西,坐不下了。”
“……”唐海黎心道:“幼稚至极。”于是,转身坐在了车前沿上,拿起鞭子驾马。
路行到一半,她心口突然一阵潮热,攥着缰绳的手开始出汗,这种心悸从手掌心传到了心肺。此时姜蒙楽却在马车内自顾自地悠悠然道:“我还说今日先生为什么换了衣裳,原来是要出门见客的,应当换,应当的。”
唐海黎强压住心头的紧缩感,咬着牙,冷冷道:“应当。”一路驾着马车,本来就身体不适,加上外面酷热,让她更加难受了。
好一会儿,堂将宅才出现在不远处。等到马车到宅前,她一个翻身下马,一手撑着马车的木沿,想要调整一下自己的仪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姜蒙楽撩起车帘子,玩笑似地道:“先生今日怎么不扶我下马车了,当真与蒙楽生分了吗?”这话说完,自己下了马车,这才发现不对劲,看着侧身弯腰支在车沿旁的唐海黎,急道:“先生怎么了?”
唐海黎本就不是个经常弯腰的人,不论说话做事,都是淡然坦荡的,现在却好像卸下了全身的防备,光看侧身和背影,成了个娇弱的小姑娘一般。
姜蒙楽试探道:“先生?”
唐海黎终于忍不住了,干咳了几声,仿佛嗓子快要撕裂一般。
姜蒙楽急得心如火燎,想要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终于鼓起勇气,将唐海黎扳了过来,正面对着他。这一看不得了,她衣袍上已经落上了许多血渍,灰白的衣裳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就好像是烙上去的花纹一样,艳丽而骇人。
“先生!”
姜蒙楽心想,若先生这是患了绝症,那他也不要活了。
☆、心相亡
姜蒙楽连忙扶住她,却被一掌推开,“先生究竟怎么了?有事不要瞒着蒙楽!”
唐海黎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松了车沿不再扶着,勉强站稳,道:“我没有瞒着你什么。这种情况叫做生病,知道吗?还不去请大夫。”
姜蒙楽再次扶住她,不管她怎么想推开,无论如何都要扶着,“先生先跟我进屋,好好休息一下,我马上去请大夫!”
唐海黎短短地“嗯”了一声,突然整个人失了力,往后倒去。姜蒙楽吓得连忙搂住,然后抱起她就往府里走,还未走到中院就碰到了煦儿,想着一刻都耽搁不得,说话都快语无伦次了,“煦姑娘快去请下大夫!先生病了!”
煦儿看着姜蒙楽怀里的主人,听了这话更是脸色一变,道:“好!”丢了手上浇树的水瓢,直直往外跑。
姜蒙楽抱着她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支了个薄枕。忧心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两手合抱在一起,撑在床边,呐呐道:“先生可不要有事,蒙楽错了……”
须臾,煦儿带着一个老大夫回来了,姜蒙楽立即起身作揖,“拜托大夫了,若能医好,在下许给大夫一个心愿,无论什么都可以。”
老大夫忙摆手道:“将军折煞老夫了,定当尽力而为的。”
屋中陷入一片沉静,姜蒙楽和煦儿都盯着那老大夫为唐海黎诊脉。片刻后,老大夫的脸上显出难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姜蒙楽道:“大夫,如何?”
老大夫叹了口气,“将军莫要伤怀,这怕是肺上的痨症,治不好的。”说完,老大夫就提着药箱走了。
姜蒙楽脸色阴沉下来,“煦姑娘重新去请大夫,这个人医术不精。”
煦儿僵在在原地,姜蒙楽见她还不走,又喊了一遍:“煦姑娘去请大夫呀!”这一声吼得屋外的人都能听见,吓得在外打扫的丫鬟丢了手中的扫帚。
煦儿只道:“声音小些,让主人好好休息一下。”
姜蒙楽顿时泄了气,眼睛里都爬上了血丝,蹲在床边,握起唐海黎的一只手,轻声道:“先生,先生你好好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话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却一直梗在喉咙上,“忘了呢……先生从来就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先生,蒙楽错了,我不是故意气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你每次都那样,不管是受伤了,还是受气了,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点情绪都没有。我就是……”
煦儿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了片刻,转身出门了,留姜蒙楽一个人守着,关门前落下一句:“主人待你如何,心底分明,好自为之。”
外面的蝉叫声格外的大,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天空瓦蓝,没有一丝云彩。屋外依墙植三两株蔷薇,满枝红粉几许,蜂蝶飞舞,暗香盈袖。如斯美景,在有的人眼里,却是被讨厌的烈日炎暑,灼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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