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再提醒你一句,万万不可跟林公公过不去,此人虽医术高明,性情却极为莫测,从他对付王直的手段就能看出,这人可不讲什么规矩,真要是得罪了她,怎么死的只怕都不明白。”
马元之:“弟子是当值太医,他就是再大胆也是个奴才,还敢对弟子如何不成。”
孙济世:“你呀,有些事儿上实在糊涂,冯国安还是太医院副使呢,如今正在慎刑司受审,这条命只怕保不住了,冯国安后头可有太后娘娘,你有什么依仗?元之,你的性子着实不适合在太医院供职,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一人恨不能生出一百个心眼子来,即便讨厌一个人,面儿上也不能露,真要人家给你使个绊子,小命就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拿着帖子出去了。
给师傅没头没脸的数落了一顿,马元之心里更恨上了林杏,心说,不是这小子爱显摆,师傅也不会没事儿总数落自己,什么神医,放个血,弄个炭灰就是神医了,实在可笑,真要是宫里的太监都能看病,还要他们这些太医做什么,回头寻个机会,非让这小子栽个跟头不可。”
不说马元之暗恨在心,且说孙济世,拿着帖子来林杏这儿赴宴,顺子安排的颇为周到,考虑到天冷,菜容易凉,林杏又喜欢吃上回的羊肉暖锅子,索性就让人送过两只羊腿来。
再有,就是一些蘑菇,白菜,粉条之类的配菜,还有调好的芝麻酱料,自从上回林杏在御膳秀了一把刀工,如今万升最喜欢的就是羊肉锅,说这东西吃着暖和,外头越是冷,吃这东西越热乎。
故此,材料都是现成的,汤是用羊头熬了一天,奶白奶白的,在炭炉上烧滚了,老远都能闻见香味儿,知道林杏的刀工,羊腿没片直接就送过来了,倒正和了林杏的意。
孙济世跟着刘玉还没进屋,就闻见了味儿,不禁道:“好香,闻着倒像骨汤,只不过,好像比骨汤更为香浓些。”
刘玉:“是羊骨汤,下午一见落雪,就说要吃这个,叫御膳房预备了,大人屋里请。”
孙济世心说,冯国安不过就爱吃个杂菇汤,便弄得御膳房的人多有不满,这位倒比冯国安还能折腾,忽想起林杏之前是侍膳总管,御膳房的人等于是他手下,虽说人走了,到底人情还在。
再说,他也不是被发落到下头干杂役,而是调到御药房当大总管,御膳房的人自然更会巴结。
孙济世进了屋,看见这阵仗,也不免愕然,炕桌上烧的滚滚的羊骨汤,蘑菇,白菜,粉条等配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还罢了,炕边儿上搭衣裳的龙门架上没瞧见衣裳,却挂了两条羊腿,真没见过这么请客的。
林杏笑着让他:“孙大人请坐,今儿天冷,吃这个最好。”
孙济世目光划过那两条羊腿,真不知这是怎么个吃法儿,既然来了,也只能客随主便,便脱鞋上炕盘腿坐了,盯着桌上的羊骨汤相面。
林杏笑道:“咱家是个懒人,就想到了这个吃法儿,大人别看有些古怪,却极美味。”说着抽出腰里的剔肉刀,跳下去片起羊腿来。
孙济世看的目瞪口呆,等林杏片完了,让他吃肉,才回过味儿来,试着吃了一片,眼睛一亮。
林杏道:“羊肉温补,最是驱寒,若暑热时吃易生燥火,倒是这样的雪天吃正合适。”让刘玉给孙济世倒酒。
孙济世闻见冲鼻的九项,只吃了一口,就不禁赞道:“好酒,这是陈年的玉泉酒,这可是难得的好酒,前年下官得皇上赏了一坛,如今都没舍得吃呢,一直埋在后院的梅树下,想等老夫五十大寿的时候拿出来冲个脸面。”
林杏道:“孙大人何必如何,大人五十大寿的时候,这玉泉酒咱家包了,即便比不上万岁爷赏下的,也不至于让孙大人丢了面子。”
孙济世暗暗心惊,虽耳闻这位交游广阔,宫里大多掌事太监都跟他有交情,自己先头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只怕这交情不浅,就看他这吃的喝的就知道,赶不上皇上也相去不远了,倒有些奇怪,她这般大费周章的请自己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见吃的差不多了,林杏才提起正事儿:“今儿请孙大人来,是有件事要跟大人商议。”
孙济世一拱手:“公公请讲。”
林杏:“咱家如今虽是御药房的大管事,到底是个新来的和尚,御药房的章程,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倒是问了底下的人,大略有些了解,却有一事不明,按理说,御药房所进生药都该通过生药局校检才是啊,咱家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想,今儿林鼎却告诉咱家,御药房所用生药,大半竟来自宫外的国安堂,国安堂是冯国安家的买卖,这不摆明了捞好处吗,怪不得,会有以次充好缺斤短两之事,这少了生药局的监督校检,王直跟冯国安里外勾连,还不想怎么来怎么来,把规矩放在何处,把万岁爷放在何处,此等欺上瞒下之人,着实可憎。”
孙济世目光闪了闪:“想来林公公有所不知,这国安堂说是冯家的,当初开张的时候,承恩公府的二公子却出了本钱,二总管以生药局所进生药不好为由,便让国安堂负责采办御药房所用生药,只有小部分从生药局走,其余皆出自国安堂,不是本官不理会,而是御药房自曹公公去了之后,一直由二总管王直把持,王直是太后娘娘家奴,有太后娘娘撑腰,人便极为霸道,本官想着,只所需生药不出大差错,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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