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兰薇的低笑有些苦涩,迎上他不解的目光,缓然又道,“臣妾知道陛下待臣妾的心,所以更怕陛下为臣妾冲动行事。”
她很清楚,皇帝与越辽王,至今都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越辽王是不知皇帝早知他的反心,皇帝则是沉着气一步步布置着。
她的黛眉微微蹙着,含着担忧的话语让霍祁骤然清醒。似乎确是这样,她的担忧是对的,他听闻此事后当真……
连立时三刻和霍祯翻脸的心都有。
“不能让这件事搅扰陛下的安排,臣妾宁可陛下一直查不出。”她说得十分平静,已经寻不到什么哑意的声音轻轻淡淡,好似清风拂过,让他也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说得义正辞严,他半晌无话,兰薇终是一急:“查到便查到吧,但陛下可别……”
“知道了。”他接了话,轻一笑,又说,“朕知道该如何做。”
他的口吻轻缓却认真,不是敷衍的意思。席兰薇微松了口气,心下稍安。
“这笔账总会算的,不急于一时。”他又道。一壁让她宽心,一壁劝着自己。
席兰薇点一点头。
她也被勾起了另一桩心事。心知那事不小,却又迟迟不敢同他说。偶尔想起来,便觉得自己是在玩火一般,许多次都险些一语道破,又一次接一次地忍了回来。
冒着险劝自己说:再等些日子,很快了。
目下……倒是真的很快了,但似乎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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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恬不明白席兰薇为什么会心血来潮传太医来为她请脉,一时还道她是进来闲得无事又增了新的兴趣,这厢太医却端正一揖:“恭喜夫人。”
芈恬傻住,看着太医怔了半天,可算反应过来:“你是说……”
太医笑而又揖:“是。”
她有喜了。
惊喜得连笑都笑不出来,僵了半天之后才有了反应,笑了两声,看向席兰薇,她却是神色淡淡的,似乎有心事。
“……兰薇?”芈恬试着一唤。
“哦,我看你近来……气色不太一样,猜的。”
芈恬分明没发问,她就这样解释了出来,含含糊糊,的确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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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到今天,简直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楚宣不会再行刺。原因也简单,他那身可随意出入皇宫的功夫,要再行刺一回也不是难事,但那一回,他在含翠阁附近将她截下、好生威胁了一番,话中明言她不可将自己所知告诉皇帝。
若他还打算取皇帝的命,便无所谓皇帝知不知情了。如此,可见是霍祯改了主意。
彼时席兰薇与霍祁尚还疏远,确是当真不敢告诉他。尔后便不同了,近来几个月——尤其是借着夏月戳穿了霍祯的反心后,这件事便在心头困扰得愈发厉害,就像梦魇一样。
仍还不说,是因为沈宁和芈恬。
楚宣和沈宁沾着亲,关乎谋反的大事,谁知会不会牵连到这双夫妻。一边是夫君一边是挚友,席兰薇哪边也不想伤了,只得自己煎熬着,忍了又忍。
心里有个折中的决断——瞒夫君些日子,待得挚友这边多个能护体的筹码,她便告诉他。
这筹码就是芈恬的孩子了。上一世,来年八月,芈恬为沈宁生下了长子。
本是要在一月才知她有身孕,席兰薇便打算着,一月的时候告诉霍祁那些事情。却没想到,沈宁偏生这时候查清了她致哑的始末。
霍祁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他的不忿让她愈想愈是害怕,一边觉得他是顾大局的,一边又觉得……但凡是人,便都有冲动的时候。
思量再三,只得把此事提了前。让霍祁知道,霍祯手底下有这么一号奇人,随时可入皇宫、可取他性命,且已经骗了他、骗了沈宁,骗了满朝文武这么多日子。
霍祁有分寸,他会知道这样的人臣服于霍祯意味着什么,会知道霍祯手底下必定还有不少能人。
迫着他沉住气、冷静下来,继续做他该做的布置,可不能这时候“冲冠一怒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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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妍婕妤求见。”耳闻宦官入殿去禀的语声,席兰薇气息轻沉,眼眸微微一垂,复又提步继续行去。
☆、84言明
在外殿解下斗篷后觉得浑身一寒,这寒意随着她一直进了正殿,连见礼时都带了几分瑟索——又好像不全是因为那寒意,大抵和心中忐忑难安也有些关系。
她到霍祁身边坐下,默了一默,轻声道:“阿恬有喜了。”笑了笑,又说,“太医刚为她把了脉。”
“哦?”霍祁也一笑,“是件好事。”
“臣妾还有件事……”兰薇低低道,语中仍有些犹豫,“陛下能否看在这孩子的份上,不怪沈大人和阿恬?”
霍祁不觉一愣,有些不解,视线在她面上划了个来回,道:“你说。”
没有明言是否会责怪他们。席兰薇忖度着,也不好逼着他说不怪,毕竟涉及朝政。她颔了颔首,只又问他:“陛下信得过他们么?”
“自然。”霍祁点头,继而疑虑更深,“怎么了?”
“那陛下能否答应臣妾,不因此事怀疑二人不忠?”席兰薇轻轻曼曼地说着,明眸凝望着他,“此事虽与沈大人有关,沈大人却是决计不知情的。”
如此说得霍祁更加疑惑,眉头蓦地一皱,思了一思,又舒展开来,想哄着她快些说清,却到底没骗她,沉吟着说:“你说就是,有关无关、信与不信,朕自会判断。”
“那次在宣室殿行刺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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